第 8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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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下就都是贺兰氏的了。◎ 自去岁除夕宴后, 贺兰敏的精神便不太好,又历经幽州城守城之战,到底上了年岁, 身上的各种病症便逐渐显现出来。
回来路上, 即便贺兰泽放慢了行程,贺兰敏还是未能受住颠簸,几经染恙。
头疼,风寒,胸闷, 类似这些看得见的病症,有薛素这样的医者在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贺兰敏却几多反复,不见痊愈。
便如此刻,落在谢琼琚眼中,却还是蜡黄鹄面, 微垂的眼角,和发髻上没有染尽难以收拢的白发。
“没想到, 纵是皆作了齐家妇,喝你这盏茶, 竟还是等了三日。
” 话是一如既往阴阳不变的挑剔味。
只是嗓音和气息还是一样暴露了她的憔悴和疲乏。
甚至话落,她还咳嗽了两声。
谢琼琚尚在敬茶中, 茶盏已被接去, 只是还未得她一声赐座。
与她挨得甚近, 遂抬手为她抚胸,抽帕与她拭口。
她做得极自然, 令在稍远处想要上来服侍的绘书一时顿了足, 只望向贺兰敏, 不知该退还是进。
贺兰敏虚虚抬了眼皮,示意她将人扶起。
却不料,谢琼琚自个回了座上,端一副皇后尊荣样。
绘书退后一步,重新垂首站着。
贺兰敏将落座的人打量一番。
这人道,“母后请用茶。
” 贺兰敏饮下一口,示意绘书赠回礼。
竹青上来福身收下。
谢琼琚道,“妾谢母后赏赐。
” 贺兰敏一时语塞,欲如以往先要晾她一晾,或是施威一番,自己竟也觉得可笑。
细想,这么些年,即便是她最低迷柔弱、被迫有孕的那个年头,她当也从未俱过自己。
贺兰敏让绘书领宫人退下,谢琼琚便让竹青一道离去。
殿中静下有一会了。
到底贺兰敏先开了口,“这些年,你可恨我?” 谢琼琚看了眼四合的殿门,感受着暗下的光线,笑了笑道,“最初是歉疚,将你孩子伤成那般,所以磋磨再多,也没法生恨。
后来该恨的,是您迫妾生子,恩怨扯到下一代。
偏你的儿子又带妾远走。
许是郎君太爱妾,爱到让妾觉得没法去恨一个生他养他的人。
” 谢琼琚顿下,饮了口茶。
她初来觉得冷,并非真的是气温严寒之故。
实乃在这森幽殿中,生出的一种孤寂感。
才十月天,烧了地龙,熏笼中又点着驱寒的辟寒香,她在这处略坐了片刻,后背便隐隐生出汗来。
然暖榻上的妇人却还捧着暖炉,想来是病得厉害了。
谢琼琚的视线从她的手炉滑向她面庞,只是贺兰敏不知何故瞥向窗外,唯有拢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的一侧眼角,氤出一点残红。
然后嗤笑轻哼了声,“吾儿厚爱你。
”贺兰敏愈发往外看去,不给谢琼琚一个眼神。
谢琼琚自不在意,只搁下茶盏笑道,“可是接下来妾或许会恨您。
” 贺兰敏转过身。
“这也是妾今朝来此的目的。
”谢琼琚迎向她,“妾想与您聊一聊您的侄孙贺兰幸的事。
其实,他之死,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妾劝母后,早日同您母家兄弟说清了,洗干净妾身上的污名。
您也看到了,纵是我背着杀贺兰氏子嗣的名声,但是并不妨碍妾依旧是皇后,亦不妨碍陛下依旧不纳后宫。
” “但是,却妨碍贺兰氏同陛下的关系,亦妨碍阿梧与妾的关系。
您这一招数,让吾夫为难,吾子伤心,妾自然生恨。
妾生恨,自然伤不到您什么,但是您还是放眼看看,这天下初定,朝局不稳,是该让您的母族与陛下同心一体,还是彼此离心,您且三思!” 香烟袅袅,飘拂在两人中间。
薄薄一层轻雾,模糊面庞,让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神色。
谢琼琚又稍坐了片刻,并未得到贺兰敏的回应,遂起身离开。
走至殿门边,谢琼琚回首转身,叹道,“母后,其实你该庆幸是妾先动了手,杀了您的侍女。
妾动手,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在内闱而已。
是数得清的人命!” * 返回未央宫时,才拐了个弯便在武库附近迎面遇见贺兰敕的车驾。
贺兰敕任司空一职,乃三公之一,亦是位极人臣。
但见皇后辇轿,于礼也该避让。
然经武库直道四里路途,贺兰敕的车驾都稳稳走在最中间。
正午的秋风依旧带着凉意,驾马的车夫握缰的手开始打颤,直到额上一颗汗珠砸在手背,方“吁”了声,勒住缰绳,停下车驾。
“作甚!”贺兰敕于车厢中发声。
“大人,前头乃皇后辇轿。
”车夫回话。
“又如何?”贺兰敕于被风掀起的帘帐间隙中看见还有半里路,只道“继续走。
” “殿下,这司空大人好大的胆子。
竟然不趋避车驾!”竹青撩着帘帐,眼看愈发靠近的马车,“奴婢下车呵止他,莫伤了您。
” “不必。
”谢琼琚笑道,“他若不停,伤的是他自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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