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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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许纯问的,还是懒得回答她。

    吃好放下碗,许纯恹恹地起身正要走,秦野眉梢抬起,喊住她,“你要溜哪儿去,回来都不带理人的。”

    许纯手指攥得紧,摩挲着裤缝儿,心道,上回许丽珍讲的贼喊捉贼的睡前故事,安他身上倒是挺适合的。

    “明天可要补课了。”许纯一本正经地说。

    秦野翻她一眼,站到她面前,“扫不扫兴啊你。”

    许纯没再说了,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秦野拽住她,一把把人扣回座位,他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撑着桌缘,以一个半包围姿势挡死她去路。

    屁股咯噔一下撞到椅子上,许纯愣了两秒,不知道他要干嘛,神色紧张,“怎、怎么——”

    “摆了我快一礼拜的臭脸了,还问我怎么了?”秦野啧啧,“不就拉你下个水,至于嘛?”

    他说罢,人突然临下身。

    头抵着她的,用了点力,像在示威,亦或是警告。

    他好像去逛过商场,身上有淡淡的专柜化妆品的味道,很淡,还有点微甜,像是混合水果味。

    说不上的熟悉,总感觉在哪儿闻到过。

    许纯又细闻了遍,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江暖希,她身上就经常会有这种甜甜的水果香。

    她把头往旁边撇开,好似距离被拉远,她就不会再闻到。

    可是并没有,许纯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等到味道终于淡化,没入周遭的空气,她才开口,冷冷道,“不至于,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她两手使着劲推开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片刻,砰一声摔门响,像疾风穿堂,兜不住有的人正闹别扭的心。

    -

    第二天上午许丽珍请的家庭教师过来了,是个女大学生,娃娃脸,人长得纤瘦,叫步春枫,步老师。

    补习第一天,她给秦野和许纯各自测了试。

    虽然来之前耳闻了秦野的水平,但真的看到卷子上圆润到没有任何棱角的零鸭蛋时,步春枫还是沉默了。

    她用尽所有好脾性,耐着性子给秦野和许纯上完两小时的数学课之后,找许丽珍去方外说明情况。

    书房里就剩俩小孩,一个像闯进有趣的新世界,还握着笔,做着题,徜徉在神奇的数学知识里,而另一个,指尖转着草稿本,优哉游哉的,看着就没听进去多少。

    许纯算得正投入,头顶忽然飘来轻嗤的一声笑。

    她抬头,杏眼骨碌碌转着,昨晚的气只消了一半,许纯选择不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学那么认真干嘛?”书角扣在桌面,秦野不满地敲了两下,“你幼儿园又用不上这些。”

    许纯紧咬唇,总觉得他是故意挑衅滋事,但除了憋着,也没能反驳的地方。

    这时,汇总完今天学习情况的步老师同许丽珍走了进来。

    步老师边笑边跟许丽珍夸许纯,“纯纯这孩子很聪明,一年级的数学她一听就会,之后我把难度加大点,测个试,要是都跟得上,其实还是很建议你们大人帮她跳级的。”

    “跳级?”许丽珍没想过这事,“小孩子还是按部就班好吧,尤其纯纯还是女孩子,这样对她压力太大了。”

    步春枫说:“我这也只是个小建议,具体还要看纯纯之后的学习能力,毕竟好苗子嘛,时间还是很宝贵的。”

    许丽珍想了会儿,含笑点头,亲自送步老师出去后又折返回书房。

    许纯刚才听见跳级的事,但没听懂,她问许丽珍是什么意思。

    许丽珍告诉她,“就是老师夸你很聪明,要再这么聪明下去啊,以后就省了上一年级,直接把你送去读二年级。”

    “二年级?”许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仰头,认真询问,“那我如果还能更聪明,是不是可以跳到三年级去了?”

    “你这孩子,”许丽珍头回见许纯这么不谦虚,刮了下她鼻尖,“我的宝贝本来就特别聪明,可是一下跳太多级,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秦野突然不太痛快地冒出一句,“还三年级呢,我都没三年级。”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看你今天这学习情况,不留级我就替你给祖宗们上高香了。”

    “你瞧不起谁呢?”秦野冷哼。

    “你看看你妹妹,再瞧瞧你自己,有点当哥哥的榜样没有?”

    许纯耳边听着他们娘俩唇枪舌剑,心里却是小鹿乱撞的兴奋激动。

    秦野刚才说错了,他没算明白,许纯说想跳到三年级,其实是想和他下一学期同在一届而已。

    “妈妈。”许纯轻唤,打断了他们娘俩的争吵。

    “怎么了?”许丽珍回头问。

    “我会努力的。”努力跟上秦野的步子,补足那落后的、让她懊恼的两年时差。

    许纯说完,假装不动声色地瞟了眼秦野的方向,她心跳的很快,明明没人能知道她的小心思,可就是心慌意乱地紧张起来。

    但不知为何,她的话好像惹到了秦野。

    她在秦野看向她的眼神里,读出了藏在孩子之间来也快去也快的排斥。

    许纯间或地和他对视了会儿,那股排斥一下又升华成了某种厌恶。

    眨巴眼,女孩儿私存着的那份高兴,瞬间减了一半的热度。

    像春日平地惊起的雷雨,没有征兆,却浇得身上微微凉,心间也仿佛受了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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