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妓与书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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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民间,我瞧她这一段舞,转了不下两百圈,停住时一丝不晃,是真功夫。”柔嘉不住点头,“可不是么,常在宫宴上献舞的教坊舞姬也远不如她。”
慕容喆几乎抓狂,“宛宛,柔嘉!”
“好了好了,知道了。”凤宛笑了起来。“你带我来找卫翎嘛,可我现在又不想找他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巴巴地来花楼里找他,岂不是让人见笑。”
“那你……”
凤宛笑眼弯弯好像小狐狸,“我听人说‘集香亭’重金请来一位龟兹舞姬,正愁找不到借口,若是自己跑来看,爹和姑姑知道了,少不得要发作我一场。”
柔嘉听到此,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宛宛是最识大体懂分寸的,怎么今日如此失矩。”她凶巴巴看着慕容喆,“你堂堂济北王世子,学得跟坊间长舌妇一样,就算卫翎来这里不妥当,你当去指责卫翎,干吗来找凤宛。你怀的什么鬼主意?”
“我哪有什么鬼主意……我是想着如今宁远候府刚和凤家开始议亲,卫翎这会儿当循规蹈矩,这么跑到花楼,岂不是打了凤家的脸?”
凤宛抿嘴一笑,没吱声。
“循规蹈矩?”柔嘉哼了一声,“你说的是卫翎吗?这四个字跟他沾边儿吗?说起来,凤宛,院长看中他什么,怎么就要把你嫁给他?”
卫翎,宁远侯之子,号称京城第一“不思进取”。
某年某月某日,木兰秋狩,陛下赐下白玉如意为彩头。如意,如你心意,俨然是陛下明示暗示,要从一班贵戚子弟中甄选大梁未来的栋梁。
于是众人左擎苍、右牵黄,闻风而动,杀进猎场。到最后人人收获颇丰,唯有卫翎不见踪迹。侍卫找过去才发现,小卫世子寻了个阴凉所在,枕着一头梅花鹿,一人一鹿相依相偎,呼呼大睡了一下午。
“卫翎啊,你的猎物呢?”景元帝黏着胡子问。
卫翎睡眼惺忪,不免尴尬,四下看看,只好回手抱起小鹿,“猎物在此,不过怪好看的,求陛下允许臣养着它。”
景元帝语带无奈,又气又笑,叫来宁远候,“卫爱卿,你一世英雄,怎么把这小子养成得心软又犯懒,人人争先之时还能睡过去了。”
宁远候汗颜,忙谢罪。“陛下所言极是,臣早年征战在外,对此子疏于管教,他又被他母亲宠惯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等回府臣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陛下赶忙制止,“孩子大了,可不能打了,慢慢管教罢。可惜这孩子被养得散漫,上不得阵,带不得兵,真是我大梁憾事。”见宁远候愁眉苦脸,陛下话头一转,“不过,只要父慈子孝,安守本分,那也不错。”
宁远候忙称是,“陛下圣明。臣也觉得,他一生安乐,做个闲人,不要惹事生非也就够了。”
景元帝满意地点头,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取得共识。卫世子基本与带兵上阵绝缘,这“不思进取”之名,经金口玉言,传遍京城。
之后不久,京城传出风声,卫侯思来想去,要给不上进的儿子找个名门闺秀,把他好好管束起来,相中了“白山书院”院长凤成周的长女。
一家女,百家求。凤家女,天下何止百家求。
凤家乃大梁一等一的名门。老太爷凤伋是大梁前任太傅,曾位列三公一品,虽已告老归隐,声望却越来越盛。
凤伋膝下二子一女,长子凤成周二十二岁高中状元,一篇论策天动天下。进了六部,走了仕途,眼瞧着跟自家老爹一般是入阁拜相的命数,不想三十岁那年,母亲和夫人先后病故,凤成周自请丁忧。
丁忧之期,凤家出资筹建“白山书院”。起先意在为寒门学子提供一处读书识礼做学问的安静所在。不想三年光景教出了数十个两榜进士。于是连京城王侯将相、名门显贵都以将自家子弟送入白山书院为荣。
宁远侯家的小卫翎、靖江侯家的王武阳,甚至是远在北境的济北王都把儿子慕容喆辗转送了过来。
凤成周一想,父亲官居一品,他做人子的理应避嫌,又加之已中过状元,进过六部,也对得起祖宗了,于是丁忧期满,直接辞官当起了教书先生。
人有真本事,干什么事都能成大气候。不过数年,“白山书院”俨然大梁第一学府。凤成周无心插柳,一不小心成了大儒。景元帝也会应景,书院成立十年之期,御赐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天下之师”。
“天下之师”不知怎的,千挑万选,把爱女许配给京城第一“不思进取”的卫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