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与早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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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乐舞,正遇到你跟人打架。他说本想帮你,不过你身边既有卫翎、也有慕容世子,你又神勇无匹的,必定不会吃亏,就没露面。”凤宛虚虚扶额,“柳先生可真是信口开河。我明明只是站着看了会热闹,就这么编排上我了?”
“说来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凤芙珍埋怨。“昨日我从太医院回来就不曾见过你,原来你去了‘集香亭’?那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集香亭?”老太傅迷迷糊糊听了一句,睁开眼,“芙珍说谁去了集香亭?”
凤芙珍忙给老父请安,把话题岔了过去。老太傅就摸了摸孙子的头,“宣儿,你姑姑和姐姐以为祖父又迷糊了,其实我都听着呢,你知道“集香亭”不?”
凤宣嘻嘻一笑,把头靠在祖父肩膀上,“孙儿还真不知道,祖父,您给我说说。”
这个话题可不妙,凤宛干笑着打断他们,“祖父,太阳晒得差不多了,我扶您回去睡回笼觉吧。”
老太傅笑呵呵对孙子道:“祖父先回去歇会,下回再告诉你。”
送了老太傅回房,三人出来,凤宣犹不放弃。“真的打架了?阿姐,你可打赢了?”
凤宛揉了揉手腕,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自然是赢了,姐姐我得二叔真传,一出手,他们只有满地找牙的份。”
凤宣拍起了巴掌,仿佛是自己打架赢了,“好厉害,等二叔回来再教你几招,那就谁都不怕。”
听得凤芙珍直皱眉,听得凤宛一滞。她默念老天保佑,但愿二叔和北境安然无恙。这些话不好说给弟弟,她转身抱住姑姑的胳膊。
“龟兹乐舞名不虚传,那舞姬身怀绝技,姑姑,你也很该去看看,柳二郎不曾邀你同去?”
凤宛姐弟自幼丧母,由姑姑照看着长大。二人情分又如母女亦或姐妹。
凤芙珍可不是个古板之人,洒脱得很。二十岁力排众议,嫁给自己师兄宋妙春。那宋妙春虽是太医,可出身贫家子,自幼父母双亡。
众人都说贫家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一步登天,娶了当朝太傅之女。
婚后,夫妻两个琴瑟和鸣,精研医术药理,成了京城里有名的神仙眷侣。不料一年多后,宋妙春去西南为朝廷采买药材,染了瘴气,还未踏上归途,就一命呜呼。
众人又说果然凡事都有命数,宋妙春娶了高门之女,把一生福气都在这两年里用完了。
凤芙珍不理众说纷纭,千里奔赴西南,扶夫君棺木和灵位回到京城,此后就生活在娘家。
她医术高超,又加之是女医,深受后宫诸位贵人的信赖,终于在三十岁这年,由陛下特旨,成为大梁医女中职位最高的五品院判,可谓是个奇女子。
凤芙珍听了凤宛的话,白了她一眼。“你去之前怎么不想着邀我。偏偏是柳二郎作邀,我便不想去了。你又闹了这一场,尽人皆知,我便是想悄悄去,都不能了。”
凤宛讪笑,“那,柳先生岂非很失望?”
柳二郎是书院先生,钟情凤芙珍,是尽人皆知的事,奈何佳人对亡夫情意深重,又只想做个女华佗,对柳二郎素来不假辞色。
闲谈几句,走到院门,凤芙珍要赶去太药署,凤宣要去上早课。他临行前殷殷叮嘱,“阿姐,你虽然打赢了,还是去找父亲认个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凤宛顽皮地对弟弟眨眼。“小宣读书越发精进了。不过姐姐逗你的,我可真的没打架,柳先生回来添油加醋了一番,我需去见父亲分辨几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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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各行其事,凤宛直奔父亲的“如如不动斋”。走到精舍之外的廊下,透过窗口往里看,几个人正在里面喝茶。
凤成周面对门口,低头摆弄着他的茶壶茶碗。
居右那位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孩子气的圆脸,目光明亮锐利,满脸精气神,是书院教乐律的柳二郎。居左那位满头银发,飘飘如仙,是教书画的翁白首。背对大门那位又瘦又小,却身板溜直,一望便知是教骑射功夫的沈六合。
说来书院里先生不少,最与众不同的便是这四人。凤宛站在廊下,听他们在屋里嬉笑怒骂,指点江山。
“太子乃大道正统,纵有错,做臣子的应好生劝谏,岂能就生了二心,当真狗屁不通、大逆不道。”翁白首外表像个德高望重的老神仙,说起话来却很泼辣。
“能者居之,我看晋王不错,早年沙场征战,军功赫赫,为人也算耿直。比起太子那一肚子弯弯绕,倒是晋王更有天子气度。”柳二郎一贯跟翁白首不对付,更何况他昨日在“集香亭”亲自见过北境信使的痛诉,当真对太子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