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探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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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哈欠，决定下了这个盘山公路就找地方停车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他随意的打开车载音乐，想听几支曲子提提神。

    没想到第一首随机播放出来的，是以前李谦凌参演的一部电影主题曲。

    歌手那悲伤的声调一唱出来，商黎脑海中就浮现出电影中的故事画面。

    记得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商黎买了票去支持，坐在电影院的后排安静的观看。

    那时候，他看李谦凌新尝试的题材还很新奇。

    看到大屏幕中帅的让很多观众失声尖叫的脸，商黎也被蛊到了。

    前面的女观众说：“李谦凌真是神颜。”

    商黎深以为然。

    电影结局的时候，看到温柔的男主消失在火光中的脸，把女主和观众的心都虐的不清。

    那部电影在商黎和李谦凌结婚后的第三年上映，商黎重刷过三次。

    刚开始痴迷那部电影的的时候，每一次看完他都立刻想找李谦凌说说话，看到爱人还在身边，就感觉很幸福。

    现在，想到电影中温柔的男主，再想想现实中李谦凌对他不冷不热的脸，商黎叹了口气。

    幸福感也是会逐渐减少的，商黎最近两年在这段婚姻中并没有体会到幸福感。

    所以他才会很焦灼的想要改善和李谦凌的夫夫关系。

    商黎抬手换了个节奏感很强、情绪快乐的音乐。

    无意间他看了一下后视镜，突然发现在自己车子的后面出现一辆车，横冲直撞。

    那车子的侧面甚至开始摩擦山体，一路火花四溅往前行驶。

    商黎看着后视镜打了个寒颤。

    开过车的都知道，这种情况要么车主是个疯子想玩刺激，要么就是刹车失灵失控了，要靠山体的摩擦力想办法让车子停下来。

    这弄不好是要车毁人亡的，商黎感觉很危险，反应很快的加了油门，想拉开和后方车辆的距离。

    可是前方就是个下行的陡坡，山路大拐弯。

    后方的车子猛的一下窜了出来。

    “砰”的一声，产生巨大的撞击力。

    商黎徒劳的操纵着方向盘想挽救，然而车子已经被撞出了公路边的铁栅栏。

    很难形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商黎被震的耳鸣出血。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才见到一丝光亮。

    被火烤的闷热烧灼感是那么强烈，商黎睁开眼，火光刺目，肢体恢复知觉的时候，首先是感觉到脸部火辣辣的疼。

    商黎定睛一看，发现前方的车玻璃已经碎了，现在挡在车玻璃前面的是一颗树。

    这棵树被冒着火的车子点着了，树脂燃烧的气味很浓。

    车子内部黑烟缭绕，令人目眩。

    商黎的意识其实不算太清晰，但是仍然本能的感觉危险，得想办法离开着火的车子。

    他颤着手，想解开安全带。

    然而头部朝下的姿势让脑部充血严重，找不对位置，商黎试了几次才扣开安全带。

    他手臂用力的撑着，从车子的侧面推开车门，想爬出去。

    然而商黎的上半身出去后，却发现腰部往下怎么都使不上劲了。

    他的手臂努力的往前用力扣着地面，腿部却像是被车子卡住了，无论如何都挪不动。

    疼痛的喘息间，商黎恍惚意识到要求助。

    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找出手机。

    商黎先打了120，又撑着一口气找消防队求救，他已经并不知道这段路的名字，开了手机定位看一下地图才说清楚。

    紧接着，他想给李谦凌打一个电话，然而暂时没有打通。

    他把手机搁到一边，还想往前爬一段路，肢体被火烤的痛感是那么的可怕，商黎害怕火烧到他的身上，更害怕死在这个山谷底下。

    他不想死。

    商黎求生的意志很强，但是周围的环境很恶劣。

    旋转的盘山公路是那么的遥远，山谷底下草木林立，道路抖且绕，就算有救援找到这里，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

    商黎身后车子在燃烧，车子撞到的树也在燃烧，前方视线的余光中，还有另外一辆车在燃烧。

    他意识到那应该是把他撞出盘山路的肇事车。

    从商黎的角度，只能看到车尾部的车牌号是本省的，一溜烟的999，火光很猛烈，驾驶座的人不知生死。

    商黎朝着前方喊了几句，无人回应。

    他意识到那人应该凶多吉少了，霎时间有点恐惧涌上心头。

    他不想看到人死，也不想自己变成死人，可是命运走到这里，难有转圜的可能。

    商黎心想，要是这个时候有点雨就好了。

    商黎真心向老天祈求下雨，但是现在树影斑驳，阳光猛烈，怎么都不想是下雨的样子。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有点雨滴，雾气蒙蒙的。

    老天真是爱捉弄人。

    挣扎到快没力气的时候，商黎放弃了，他的猛的喘口气，再次给李谦凌打了一个电话，想留点遗言。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分不清是泪还是血，从眼角滑下来，模糊了视线。

    商黎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被雨淋得一激灵清醒了几分。

    下雨了，

    他听到了电闪雷鸣的声音。

    真的下雨了！

    商黎觉得有希望，还有救。

    冰冰凉凉的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在商黎的脸上，他身上被烧灼的痛感消失缓解了一些，身后的火光也似乎变弱了几分。

    商黎又打起精神来，深吸一口气，再次给李谦凌打电话。

    幸运的是，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一片狼狈中，商黎艰难的咧嘴笑了笑，声音颤抖：“凌哥，我……”

    电话接通前，商黎想了很多话很多要说。

    可电话接通后，这瞬息之间，商黎心思百转千回，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是俗套的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还是该讲讲他在婚姻里的委屈和遗憾呢？

    最终，商黎噙着泪沉默几秒，决定不说那么多，只要珍惜这一刻，和李谦凌多说几句话就好。

    另一边的李谦凌等了几秒没有听到下文，他语气疑惑：“你要说什么？”

    商黎颤着声音开口，只对李谦凌讲：“我现在真的好想见到你啊，可以陪我多说一会话吗？”

    “说什么都可以，就聊聊你最近发生的事也行。”

    “在忙，待会打给你。”李谦凌的声音平静冷淡到极点。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竟然挂断了……

    商黎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机电话结束的提示。

    片刻后，他握紧手机，心生悲凉。

    雷雨的威力不同凡响，商黎的脸贴在地上，都能听到土地的震颤。

    这场雨越下越大，不仅仅把车辆上的火光浇灭了一些，也把商黎心中的希望之火浇灭了不少。

    淋雨接近一个小时，商黎的四肢一点一点的变凉，却始终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再响起。

    没有回电话，还没有。

    商黎想再打过去电话，但是在暴雨中，手指无力，智能手机的触屏好像也不灵敏了。

    他的手指凌乱的划动着，却总到不了想去的电话界面。

    商黎的泪混着雨滴落在泥泞里，他的手掌想擦干净手机屏幕上的雨滴，然而不管怎么擦，怎么都擦不干净。

    无穷无尽的雨滴大颗大颗的砸在商黎的手背上，直到他耗尽力气。

    商黎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救援，等李谦凌的回电。

    从心怀期待等到万念俱灰，直到断了念想。

    恍惚之间，脑海中走马观灯回忆起许多事，他其实喜欢李谦凌许多年，可惜身份天差地别，只能远远地带着祝福观望。

    商黎曾以为和李谦凌此生无缘，直到他被发现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被动接受家族安排的一份婚约，这才和李谦凌在一起。

    能和李谦凌结婚，商黎开心的冒泡泡！

    商黎想，李谦凌帮助过他，是个好人，他们婚后肯定会幸福美满。

    可婚后李谦凌待他却很冷淡。

    商黎努力的想和李谦凌拉近距离，经营好这段婚姻。

    被众人嫌弃学历低，辍学早，他就努力自考升学历。

    和李谦凌没有共同语言，他就努力的学习拍电影，背熟李谦凌拍摄需要的资料，想去跟着他进剧组帮忙。

    李谦凌胃不好，他就努力学习做菜，想帮助李谦凌食补改善。

    为了喜欢的人，商黎真的做出很多改变。

    老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和李谦凌结婚五年。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就算聚少离多，那也是修了许多千年才得来的情分，商黎一直以为这段姻缘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所以他一直珍惜、很认真的想握紧这段缘。

    可现在想起被冷待的五年，绝望处境下，商黎觉得，这缘分也不过如此。

    手机的屏幕被雨滴打亮，商黎眼中最后的余光看过去，发现那并不是他期待的手机来电提示。

    他眼中期待的光，熄灭了。

    商黎意识到，他真的等不到李谦凌的回电了。

    闭眼之前，商黎只听到盘山路上的救急车的警笛穿透雨声的鸣响。

    雨停时，商黎疲倦地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