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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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兄长一共夭折了十三个孩子,原来赵家不是中了诅咒,而是人为的。

    陆庭筠他不是人,他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鬼。

    是早已入了阴曹地府的陆家人派来索命的恶鬼。

    她用头拼命地撞在冰冷的宫门上,她撞得头破血流,也仿佛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她只有一个哥哥,有六个妹妹,妹妹都被父亲送出去给人做了妾,只有她运气好,被父亲送给了魏颐,成了皇子的妾室,后来魏颐登基,她便成了妃子。

    但她自出生起,母亲便告诉她,女儿是外人,赵家的一切都要交给儿子,有好东西也紧着哥哥,母亲遗憾自己只为赵家生下了一个儿子,临死前,母亲抓着她的手,却叫着哥哥的名字。

    那夜,哥哥去了青楼,左拥右抱,喝到四更天才回来,母亲却死在了那个雪夜。

    她记得出嫁前,母亲叮嘱过她,在王府要处处忍耐,努力往上爬,为哥哥谋的官位,只有赵明渠当了官,才是为陆家光宗耀祖。

    可赵明渠实在平庸,没有真才实学,只能踩着旁人往上爬,后来,就真的有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送上了门,那天,秦相入了王府,找到了她,说是太后要杀太子,想要王爷当皇上。

    陆耀身为当朝左相,又是太子太傅,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陆耀便成了阻挡王爷登上帝位的最大的绊脚石。

    回忆像是密网,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来,她大笑着拿起滚落在脚边的琵琶,坐在地上弹了一曲,而后,她摔断了琵琶,抓起一根断裂的木片刺进自己的胸口。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裙摆,她低头看向自己被染成鲜红的宫裙,鲜血染成的红,像极了皇后所穿的正红色,穿正红,当皇后是她想了一辈子的,她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出了冷宫,外头突然变了天,黑压压的天空,顿时风雨交加,狂风刮起了陆庭筠的衣袍,雨雾又将他的衣袍弄的半湿。他从袖中摸出帕子,反复地擦拭手上沾染的脂粉气。

    这种浓郁的香味和空气中的血腥气令人窒息,陆庭筠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远离这布满血腥之气的冷宫。

    陆庭筠从冷宫出来,并没有去地牢,而是先去了坤宁宫。

    漫天大雨像是被织成了密网,将他紧紧地笼罩其中。

    他顶着风雨疾行,像是要挣脱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密网。

    他放心不下崔莺。

    现下已经过了三更天了,坤宁宫的寝殿内只燃着一盏宫灯,崔莺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她听到脚步声,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臣。”

    崔莺松了口气,这才将心里的忐忑渐渐地放下。

    陆庭筠不再靠近,而是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淡淡地说道:“臣想着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只怕娘娘会难以入眠。臣来给娘娘解解闷。”

    隔着纱帐看那盏本不甚明亮的宫灯感觉更昏暗了,她看不清陆庭筠的五官,便也不会觉得窘迫,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确很害怕。

    有人在这里陪着她,她觉得很安心。

    “皇后娘娘觉得渴了吧?”

    陆庭筠起身为崔莺倒了盏茶,崔莺正要去接过陆庭筠手里的茶盏。

    “还是让臣来吧,娘娘不能碰到手上的伤。”

    他将茶盏送到了崔莺的嘴边,崔莺的唇贴着杯口,轻抿了口茶。

    但也是陆庭筠第一次做,把握不好力度。

    “唔……”那茶水顺着唇边流下,陆庭筠想也没想,用指腹抹去她唇边的水渍。

    唇轻碰到他的手指,她的唇是那般的柔软,美好,沾了水的唇,更是红润,诱人来一亲芳泽。

    陆庭筠缩回了手指,将茶盏放下,清咳了一声,“娘娘放心,但凡伤害娘娘之人,臣绝不会放过。”

    “多谢陆大人。”崔莺将手交叠放在胸前,平躺着,她想起了自己那日中了药,从身后环着他的后腰,她没想到男子的腰竟也能这般细,但他的腰虽细,却很有力量。

    她惊讶自己竟然在想这些不知羞的事,她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去,脸也红得发烫。

    “陆大人其实并未背叛家族,相反陆大人一直韬光养晦,其实是在寻找机会给陆家报仇,是吗?”

    陆庭筠心头一惊,他不知道崔莺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有如此猜测。

    他看似在为太后效命,替太后铲初异己,其实他杀的人,都是当年对陆家下手之人。

    “陆大人,别帮太后了,帮本宫吧?”

    “那皇后娘娘能给臣什么呢?”陆庭筠薄唇轻勾,试探般地问道。

    崔莺突然起身,拉着陆庭筠的衣袍,手放于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我。”

    那双晶莹的眼眸中倒影出他的影子,陆庭筠竟不敢直视那样真诚炽热的眼眸,他垂下眼眸,避开了和崔莺的对视。

    “陆大人喜欢吗?”

    那一刻陆庭筠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崔莺说出去了那个答案之后,他的心里也更纠结挣扎了。

    崔莺如今已经进了宫,她是皇帝的女人,崔莺是君,他是臣,崔莺不是他能觊觎的。

    方才皇上问他对崔莺的心思,那也是他的心里话。

    他要复仇,要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只有爬到巅峰,爬到高位,他才能完成自己的一步步的复仇计划。

    他每天只敢睡两个时辰,到了晚上更是不敢闭眼,一闭眼,陆家血流成河,十三口生命在一夕之间被斩落剑下,那血淋淋的场面,像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他一刻都不敢懈怠。

    最小的是嫂嫂腹中还未足月的孩子,被赵明渠一剑刺进腹部而亡。

    还有三岁的陆家小妹,被割下了头颅。

    仇恨既是他心头的枷锁,也是他能活下来的动力。

    他亲手割下仇人的头颅,是为了在太后的面前换取那个唾手可得的官位,他需要站在权利的顶峰,才能报仇。

    大抵是今夜太累的缘故,传来了几声均匀的呼吸声,崔莺枕着他的手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将手抽出,起身吹灭了宫灯,松了一口气,他正了正身,方才差一点他就动摇了,但面对那双迷人的眼眸,让人看一眼,便要深陷其中的眼眸,谁又能不动摇呢?

    他在昏暗的寝殿里坐了好一会,这才起身离去。

    身处深宫,宫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实在太过危险了。

    但不管怎样,他都会想办法护着她的,毕竟崔莺进宫,也有他的责任。

    他满腹心思走出了坤宁宫,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从何时起,他早已将保护崔莺变成了自己的责任。

    宫门口有个宫女行迹可疑,趴在窗边听了半天了。

    陆庭筠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拍向那绿衣宫女的肩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趴墙根的坏毛病,若是惹来了宫里巡逻的禁军,陆家便又多了一条冤魂。”

    潇鹤本就生得虎背熊腰,相貌平平,此番冒充宫女混进宫里,担心今夜公子不能安然脱身。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陆家人了,他竟然被陆庭筠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就知道公子不会这般凉薄无情,不会真的背叛了陆家,从前是我冤枉公子了。”

    “好了,大半夜穿着女人的衣裳,哭哭啼啼的,不仅难看,还怪惊悚的。”

    潇鹤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公子这么晚从皇后娘娘的寝宫出来,公子此举和那登堂入室的登徒子有何异?既然公子心仪娘娘,不如和娘娘双宿双飞,天涯海角,逃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陆庭筠蹙眉,“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那公子是不想负责任了?”潇鹤挑眉问道。

    见潇鹤越说越离谱了,陆庭筠选择不再理会他,大步出了坤宁宫。“我有件要事要你去做。”

    他突然停下,望着延明宫的方向,今夜在崔莺的酒里下药的便是崔莺的那位好姐姐崔郦。

    还有那日皇上提剑闯宫,皇帝也是听信了崔郦的谗言。

    还有方才她故意替他说话,也是想要借他之手除去玉贵妃。

    玉贵妃已死,崔郦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哪能让她占尽了好处。“明日,我会设宴在胭脂坊请各位大人吃酒,你负责去送请帖。”

    “以公子如今的名声,只怕没有一人会来吧,公子又何必自讨无趣,羞辱自个?”公子自从为太后做事,得罪了那些清流文官,何况公子的身上还背着杀害何大人的恶名,那些官员即便是收到公子的请帖,只怕都会想尽办法地避而远之,又怎会来赴宴呢?”

    “你只管照办便是,明日他们都会来的。”陆庭筠却像是运筹帷幄,有十足的把握。

    天亮时分,陆庭筠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只在牢里停留了一刻钟,他便拿着赵明渠的口供进了寿康宫。

    而他走后,刑部尚书李大人按例去巡查牢房。

    却见牢狱中,赵明渠双眼凸出,伸长了舌头,差点被人勒断了脖子。

    腹部也被人一剑刺穿,死在牢里。

    手法极其残忍,李大人与那双充血流泪的眼睛对视了片刻,逃也似的出了牢房,他胃里一阵翻滚,扶墙干呕不止。

    李府的小厮送来了请柬,见到自家大人脸色惨白,狂吐不止,便搀扶他走出了大牢。

    李大人缓了缓,“到底是何要紧事,你竟寻到了这里!为何不等本官回家了再说。”

    小厮将请柬双手捧上,“这是陆相的请柬,约大人明日去胭脂坊吃酒。”

    他看到陆庭筠的署名,想也不想便道,“真晦气,本官不去。”

    忽而他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陆庭筠又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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