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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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说过,他只想公子一生无虞,公子所谋之事实在太过凶险,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与荣王那样的小人合作,其实是在与虎谋皮吗?”自从父母家人,兄弟姐妹皆惨死在那个冬天,他的命便已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了。
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荣王此人性情急躁,难成大事,和他合作自然也并未长久之计,青州传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起了谋逆的心思。”
他身上难闻的那股血腥气久久不散,实在令人烦躁,“咱们再帮他一把,帮他把这把火再烧得旺一些。”
赵明渠死了,也牵连到了禁军熊统领,皇帝大怒之下,将熊统领免了职,而新上任的禁军统领,曾在战场上受过陆家二郎的恩惠。
后来这位王统领去了齐将军的麾下,在和楚国一役中,杀敌三千精锐,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一战成名,皇上只知他是齐国公的人。
他再顺道向太后提及了此人,让吏部将王将军的几年考核的履历报了上去。
不出意外,皇帝和太后都选中了他。
荣王的小舅子在马球场上,和人发生冲突,险便是这位王将军出面替他解围,荣王又怎会轻易放过结交王将军的机会,荣王势必会借此机会让小舅子携礼物上门感谢这位仗义相助的王将军。
一来二去,荣王也和这位王将军暗中有了来往。
荣王还在为自己和这位王将军攀上交情而沾沾自喜,却全然不知,就连马球场上那起冲突,都是陆庭筠一手安排策划的。
潇鹤在心里越发佩服公子的谋算,“有了王将军的相助,荣王起兵也更有了底气。”
陆庭筠摁住肩膀上的伤口,摸出帕子捂着口鼻,想要摆脱那股难闻的血腥气,“若我是荣王,他定会选择在秋猎行动。”
再过月余,天子携百官和后妃去郦山进行围猎。
此次,荣王带兵悄然入宫,定会暗中在围猎场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若是天子遇险,又有禁军与他里应外合,便不愁攻不下皇城。
陆庭筠不关心皇位由谁来坐,也不关心荣王到底是个怎样的无耻小人,他只想割下仇人的头颅,用仇人的鲜血去祭奠陆家无辜枉死的冤魂,让放在义庄那十三口棺材入土为安,告慰亡灵。
到那时,他必会跪在父母前的坟前谢罪。
潇鹤见陆庭筠手上的血迹,又见他脸色苍白,着急地问道:“公子这是受伤了?”
陆庭筠摆了摆手,用帕子反复地擦拭手上的血迹,那股血腥味令他呼吸发紧,极为不适。
让他又想起了陆家被杀时,那满府的尸体,想起父亲被处以极刑,钝刀子割掉父亲身上每一块血肉,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他的脸色煞白,呼吸发紧,那种被人扼住咽喉,无法呼吸的感觉又来了。
“派人暗中盯着荣王,再让陆伯带一部分人手入京。”
荣王的兵都在青州,只能让手下乔装打扮入京,但若是突然进京的人手增加,必定会惹人怀疑。
单单有王将军的相助,也不足以成事,有一个人是关键,便是齐国公齐敏。
齐敏手里握着兵权,若是皇城有难,齐敏必定会带兵围城。
齐敏手里掌握着大熠五万精锐,掌管着西郊的军营,若是皇城有难,他必会发兵来救。
他要助荣王攻下皇城,必定要先对付齐敏。
他想起了齐敏那个早死的儿子。
“齐小将军死得实在蹊跷,等陆伯进京,想办法让陆伯去查看齐渊的尸体,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伯医术高明,或许有办法研制那醉里欢的解药。
离下一次醉里欢发作,只剩下三日了。
陆庭筠吩咐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走掉。
潇鹤追在陆庭筠的身后。
潇鹤不死心,继续方才没问完的话题,“难道公子真的不打算对皇后娘娘负责了?”
“再说,我将你送进宫里当差。”
陆庭筠回头看了潇鹤一眼,他要做之事实在过于凶险,相当于行走在刀尖之上,他不想牵连了崔莺。若是他能全身而退,他一定想办法将她送出宫去。*
那夜玉贵妃的话,还是让魏颐起了疑心,陆庭筠原本和崔莺就有婚约,入宫后,陆庭筠又多次挺身相护。
他越觉得陆庭筠看崔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甚至他觉得玉贵妃之死,根本就是陆庭筠设下的圈套,是陆庭筠故意遮掩他和皇后的丑事。
王美人在旁抚琴,纤纤玉指快速地在琴弦上拨动,奏出美妙悦耳的琴音。
李美人则跪坐在他的身侧,替他捏肩捶背,他为了避开太后的耳目,这几日一直和这两位新进宫的美人寻欢作乐。
便是在白天也从不避讳,在寝宫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此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对两位美人的主动勾引,也觉得有些腻。
他手肘半撑于桌面,正在闭目浅寐,梦中恶狼紧追着不放,突然那恶狼向他猛扑过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恶狼扑倒在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突然那面目狰狞的恶狼,突然变成了手执利剑的陆庭筠。
他吓得从梦里惊醒过来。
“周全。”
又嫌王美人的琴声实在太吵,他一脚踢翻了酒壶,怒吼一声,“滚出去。”
他红着眼起身,突然将酒杯砸在琴弦之上,琴弦断裂,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还泼洒了王美人一身的酒。
王美人和李美人都吓哭了,捂着泪痕斑斑的脸颊,惊慌失措地跑出了紫宸殿。
魏颐拿起那把古琴,重重地砸在地上,殿内伺候的宫女也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周全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躬身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的狼籍,君王暴怒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皇上,到底发生何事了?”
梦里陆庭筠化作恶狼要弑君,这种梦极为不祥,那个梦分明暗示着陆庭筠要反。
陆庭筠如今风头正盛,又是姜太后的人,若是此人生出异心,此人不除,必成祸害。
“你这几日派人盯着陆庭筠,可有什么收获?”
周全将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告知魏颐,“陆大人今日在胭脂坊宴请群臣,两位尚书大人被灌了两大坛酒,险些醉死当场。”
魏颐猛地一拍桌案,“岂有此理。”
那户部和兵部尚书是他的人,也是先前和何宴清一道主张太后撤帘听政的忠臣。
“真是姜太后养的一条好狗!”
魏颐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陆庭筠还请了哪些人?”
周全报出那些人的名字时,他才觉得不对劲,陆庭筠宴请的那些人都递了折子上来,皆指向崔郦,若她是红颜祸水,会祸君乱国。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庭筠在暗中指使的。他一想到了崔郦,便越发心怀愧疚,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仔细回想了那日在宫宴之上发生的事,那日崔郦扮成宫女出现在宫宴上,皇后面前的那壶酒,是崔郦亲手端上的,皇后那日喝了那杯酒,便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那日,皇后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坨红,他不过碰了她,她便举止失态。
皇后在他面前一向怯懦,又怎会如此反常。
原来玉贵妃说的是实话,崔郦在皇后的酒里下了药,那日她的反常举止,便是中了药的缘故。
玉贵妃还说那药每旬便会发作。
到底是谁为她压制着本该发作的醉里欢,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他想清清楚了前因后果,气得面色紫涨,“陆庭筠那个狗东西是在欺君!朕要砍了他!”
不拔出这颗眼中钉,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气得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皇后呢?宣皇后来见朕。”
周全小心翼翼地觑着魏颐的脸色,“昨夜皇后出宫,至今未归。”
“贱人,看朕怎么收拾她!她是朕的皇后,她竟敢和陆庭筠串通一气,暗中行苟且之事,她竟然背叛朕,给朕拿鞭子来。”
周全双手奉上马鞭,一面劝道:“皇上别动怒,皇上您消消气。动怒伤身,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皇后细皮嫩肉的,哪能挨得住这样粗的鞭子。
这一鞭打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崔莺一夜未归,便早已做好了随时会被皇帝折磨的准备。
果然,她才进坤宁宫,便见到了一脸凶神恶煞坐在上首的魏颐,他手里的鞭子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闭着眼睛,脸上流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
听到脚步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猩红,眼底乌青,好像一夜没睡,见到崔莺,他突然正了正身。
他扬起鞭子落在手心,鞭子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那同样低沉的嗓音,让崔莺觉得心惊。
“朕听说皇后一夜未归,皇后昨夜去了哪里?”
崔莺看着他手中一扬一落的鞭子,脸都白了。她从容地行了个礼,跪地一拜,“臣妾昨夜出宫探望姐姐,与姐姐叙旧,便误了入宫的时辰,之后便宿在了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