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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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替她遮挡漫天浸透骨髓的冷雨。

    陆庭筠身上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解下披风,将崔莺包裹其中,“娘娘回去吧,这里太冷了,娘娘的身子弱,不能在此吹风受寒的。”

    她冷笑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离,陆庭筠一怔,理解她的伤心难过,便又劝道:“臣送娘娘回去吧,荣王的人虎视眈眈,娘娘独自在此,怕是会有危险。”

    “不劳陆大人费心,陆大人请回吧!本宫想再多陪陪炎儿。”

    “炎儿是皇子,荣王是不会让炎儿活的。”既然没有那盘点心,荣王也不会放过魏炎,荣王残暴,魏炎落在荣王手里只会更痛苦。

    崔莺越来越虚弱,冻得脸色惨白若雪,大口的喘息,她本就身体虚弱,若是再任由她坐在雪地里,只怕会病倒。

    她抱着魏炎爬跪在太后的寝宫前,用那嘶哑嗓音高声地恳求,“太后娘娘,炎儿是您的孙儿啊,求太后娘娘赐炎儿解药,求太后娘娘赐药……”

    她以额触地,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地磕在地上,直到她的额上红肿不堪,那沉闷的声音,像是用钝刀子割着肉,陆庭筠觉得心脏钝痛难忍,陆庭筠心疼得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臣送娘娘回去吧!”

    “大人,您救救炎儿吧!”

    陆庭筠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将想说的话咽了进去,“臣送娘娘回去吧!”

    不知方才是否她生出了错觉,她将魏炎抱在怀里,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冷雨砸在身上,她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许是心已经冷到极致,身体也已经麻木了。

    “娘娘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寒气入侵,只怕会有伤根本。臣看着娘娘这样,心都要疼死了。”

    崔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本宫不过是寒气入侵,炎儿却没了性命啊……”

    陆庭筠紧握着崔莺的双肩,“娘娘,你听臣的话,先回去吧,雨雪太大,娘娘会熬不住的。”

    崔莺看着陆庭筠,红红的眼尾,眼中泪光盈盈,“不用你管,本宫想再多陪炎儿一会。”

    陆庭筠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崔莺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她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就连唇上也无半分血色,担心她会病倒,担心她寒气入侵,会伤了身体。

    他只得打晕了她,将她抱回了皇后的寝宫。

    再将魏炎交给陆伯。

    *

    待崔莺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她便问玉璧,“炎儿呢?”

    “已经被带回京城了。”

    崔莺抱膝坐在床上,泪水一涌而出,她喃喃地道:“也对,炎儿是皇子,是要被带回京城葬在皇陵中的。”

    玉璧拿出帕子直抹泪,好端端的,大殿下竟然中了毒,而娘娘也晕倒了。

    “娘娘再睡一会吧,娘娘昨晚吹了风,淋了雨,染了风寒,连嗓子都哑了。奴婢去给娘娘煎药,对了,这是陆大人派人送过来的,都是治风寒的药,还有一些温补的药材。陆大人说娘娘有体感症,受寒了会腹痛的。”

    崔莺突然觉得小腹像是针刺一样疼,那股湿热的感觉,要命的疼痛,她来了葵水。

    但这次疼痛远胜以往的每一次疼痛。

    但至少这种死去活来的疼,能让她记住,魏炎死在了她面前。

    “陆大人一直等在殿外,说想要见娘娘一面。”

    崔莺躺在床上,转过身去,“本宫身体乏的很,让陆大人改日再来吧。”

    玉璧知晓崔莺心里难过,便不再多说什么,“那娘娘喝了药再睡吧。”

    “好,你放着吧!待会本宫会起来喝药。”

    玉璧便推门出去了,外头风雪正紧,玉璧就拢紧了身上的衣裙,仍是冷不防被几粒雪珠子趁机钻进了脖颈中,冷得直哆嗦,见陆庭筠仍站在门外,并未挪动分毫,他身上还有伤,脸色也有些苍白,尤其是腿上的那道箭伤,他曲着腿,便是走路时也有些微跛。

    白玉冠高束在发顶,鬓边的发丝被吹散在脸颊两侧,一身月白绣云纹锦袍,肩上落满了白雪,一只手负在身后,立在风雪里,周身带着从的雪里走出的冷意,却矜贵优雅。

    见玉璧推门出来,他低头轻咳一声,“娘娘可用了臣的药。风寒症可好些了?娘娘身体本就虚弱,昨夜又在雪里跪了这许久,风寒入体,怕是会有伤根本,需用热水每日浸泡玉足一刻钟,沐浴时,尽量在热水里多泡一会。”

    玉璧打断了陆庭筠的话,“大人这些话为何不亲口对娘娘说呢?”

    “罢了,这个时候,她必不愿见我,这几日,我就不惹娘娘心烦了。”

    荣王如愿等到了继位的诏书,自是欢天喜地,他日日饮酒作乐,美人左拥右抱,王美人的琴音乃是一绝,李美人的舞姿优美,后宫的这些嫔妃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还会才艺,荣王干脆住进了皇帝住在了荣华宫,提前体验了当皇帝的生活,夜夜传唤不同的嫔妃侍寝。

    姜嬛履行了承诺,第三日便送来了诏书,荣王有了诏书,姜太后承诺在生辰那日宣布让荣王继位的好消息。

    可唯一让荣王觉得头痛的是,至今没有找到魏颐,也没有关于魏颐的任何消息。

    荣王手下出钱让当地的村民下河去打捞魏颐的尸体,却连一块骸骨也没找到。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在已经过去了十多日,荣王已经牢牢控制了骊山行宫,封锁了行宫的东南西北四处城门,迫不及待想要当皇帝。

    京城那边传信,王将军已经准备妥当,将京城守卫部分换成了随荣王入京的青州守军,只等太后宣布他继位的消息,找到魏颐并杀了他,他便启程回京,坐上他梦寐以求的那把龙椅。

    崔莺这几日大多都浑浑噩噩地睡着,突然被门外的哭声吵醒了,玉璧进殿通传,说是王美人和李美人求见。

    两位美人在大雪天只穿了一件小衣,冻得双臂通红,小脸冻得惨白,嘴唇乌紫。

    她们身上那些淤青和红肿更是吓人。

    崔莺赶紧让玉璧为她们找来自己的衣裳穿上,将她们扶进了帐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美人和李美人扑通一声跪在崔莺的面前,啼哭不止,“皇后娘娘,快救救我们吧,每晚荣王都要召我们侍寝,今夜更是荒唐,既然同时召了我们姐妹一同伺候,我们实在不堪忍受,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王静怡心直口快,“那荣王简直就是禽兽,我和李美人身上的这些伤都是被他弄的,还有这里。”

    王静怡抬了抬裙摆,露出了受伤的脚踝,白净的脚踝没有穿鞋袜,被磨得血肉模糊。

    崔莺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弄伤的?竟这般严重。”

    李婉儿则将脚往裙摆里缩,只是抽抽噎噎。

    “用铁链绑着,铁链不停的晃动,反复擦伤所致,”王静怡连说话都哽咽了,神色痛苦不堪。

    崔莺气得握紧了拳,“荣王简直就是个变态。”

    李婉儿终于忍不住了,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皇上虽说喜怒无常,时常传唤我侍寝,却从未碰过我,虽说我进宫时日不长,但却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一女怎可侍二夫,荣王如此折辱妾,妾不如死了算了。”

    王静怡气愤地说道:“禽兽不如的是荣王,又不是你的错,荣王都没死,你怎可轻易便死了。”

    崔莺心痛地拉着王静怡和李婉儿的手,“王美人说的对,这不是你的错,不可轻易求死,想想你们的家人。”

    李婉儿扑进皇后的怀里,“娘娘说的对,便是再难我也要活下去,若我死了,我娘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王静怡也抱着崔莺和李婉儿,哭泣不止。

    “我们知道娘娘也很难,那荣王做梦都想要得到皇后娘娘。我们来是想提醒娘娘,小心荣王,他一定不会罢休的,希望娘娘不要像我们一样,落在荣王的手里,受尽折磨。娘娘一定要为自己争出一条活路。”

    指尖紧紧地抓着掌心,那疼痛提醒着她,她不能再痛苦消沉下去,炎儿虽然不在了,但她身边的人还等着她救人。

    她明白自己没被送到荣王的床上,是因为陆庭筠的在暗中护着她。

    而对于这些随行的后宫女子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骊山行宫落到荣王的手上,她们的处境也会像李美人和王美人那般,被荣王折磨。

    而正在这时,荣王的手下来寻两位美人去荣华宫。

    两位美人直接吓哭了。

    崔莺抓住她们的手,暗暗用力,“你们别怕,我定会想办法将你们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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