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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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的时候陈鸣玉才睡醒,醒来后她先舒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身侧,枕冷衾空,叶昭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陈鸣玉还没从昨夜的良宵美梦中醒过神来,面对着人去屋空的场景,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本以为得手之后就能丢开了,可是经过昨夜一晚相交,她反倒食髓知味,更撂不开了。
陈鸣玉心头一阵烦躁,“不知道他几时走的,清晨一大早的外头多冷,真是——”
想到镇上大夫的叮嘱,陈鸣玉匆匆掀开被子起身出了门。
早上的时候天还没亮,叶昭就醒过来了,事后觉得浑身酸痛,但还是咬着牙悄悄地爬了起来。他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了陈鸣玉,以至于打乱他离开的计划,直到出门走出去老远,才微微放下心来。
外面清晨的寒风与室内的温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吹得叶昭鼻尖通红,眼睛冻出了眼泪,凝结在下睫毛上,形成了冰晶一样的泪珠挂着。他摸黑在雪地上快走,深一脚浅一脚地,一心想着千万别被人看到。幸而果然如陈鸣玉所说,早上苦寒村里无人外出,他一路走到陈家旧屋,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院子里落下两个包袱,沉甸甸的,叶昭看了一眼都是些年货吃食。陈家旧屋自打他住进来后就一直无人问津,是一处与世隔绝的荒僻所在,想必这个包袱,是陈鸣玉来的时候匆忙离开,遗落在院子里的。
叶昭捡起了包袱,心想:等过两天找个时间,把包袱给她送回去吧。
叶昭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试图把寒风隔绝在屋外,可屋子里还是冷得像冰窟一样,叶昭不可抑制地怀念起陈鸣玉家里温暖的火炉,和她更加温暖的怀抱。
“啪——”叶昭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唾骂道:“不要脸,你还想她干嘛?真是一点儿骨气也没有了。”
白玉一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痕,叶昭又气又疼,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
叶昭正哭着,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没敢去开门,谨慎地问:“谁啊?”
门外的人应了声,“是我,阿庆哥。”
叶昭连忙抹去眼泪,要去开门,才站起身来又注意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想着要是现在出去,被人看到了脸肯定会追问,到时候怎么解释啊?
这样想着叶昭停住了脚步,隔着门说:“阿庆哥,我身子不舒服,你改日再来吧。”
阿庆不依不舍,仍旧隔着门劝,“我找你来是要说一件要紧事,是个大好事,包准你听了开心。”
他是村里有名的媒公,自打陈大香死了之后,就有许多人盯上了叶昭,什么光棍寡妇都来向他打听,想让他来说合说合。可是陈大香刚死,他也不敢贸然登门说亲,生怕碰一鼻子灰,被陈家的人赶出来。但这两天他在街上闲逛,听王军说起来,才知道原来叶昭被陈家赶出门了。
阿庆一听就兴奋起来了,不由地在心底里暗暗嘲讽陈柳一家子目光短浅,以叶昭的姿色,年轻又美貌,哪怕是个寡夫也是个抢手货。她们居然就这么把人赶出来了,既丢了脸面让人说闲话落话柄,又少赚了一大笔钱。
要是她们没那么心急赶人,留着 叶昭多待一阵子,等过了年再寻户人家把他嫁了,既能收一大笔礼金,面子上也好看。不过既然她们没有这么多心思,就正好便宜他来赚个中人钱了。
叶昭和阿庆并不熟,生怕放他进来被他发现了端倪,他刚从陈鸣玉那边回来,心虚得很。
“咳咳咳——”叶昭半真半假地咳嗽了一阵,略显虚弱地说:“不好意思,阿庆哥,我近来感染了风寒,让你来做客只怕会传染给你。”
阿庆一听这话,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他是想赶着年前捞一笔,但可不想染病。
“哦哦哦,那好吧,你好好歇着,改日我再来看你。”阿庆掩着鼻子,退避三舍地走开了。
阿庆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真是晦气,拿到手的定金还得退掉。”
原来他事前拍着胸脯给两个来找他说媒的女人保证了,说要在年前带叶昭和她们见一面,预先收了五百文定金。这下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叶昭却感染了风寒,指定是见不了人了。
叶昭并不清楚阿庆的算计,听着他走远了才略略安心一点。
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他蹲到地上去看装炭的麻袋,发现里面一块炭都没了,铜质火盆里也只有前些日子烧完的灰烬。
是了,炭火早就用完了。
叶昭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颓然地坐到了炕边。
算了,还是去烧火吧,也该做口饭吃。现在隔了好几天,炕也该干透了,今晚应该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