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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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

    男人的动作算不上多柔软,指背好几次都无意擦过她的小腿肌肤。

    微凉、细腻、光滑。

    是独属于女儿家的触感。

    他没多大的反应,兰泽却敏感得一缩,轻哼道:“你别……轻点……”

    娇气包一般的声音混着迷糊困意,在寂静半封闭的空间里显得不清不白,连昏黄的夜灯都在荡漾着无边风月。

    这么伺候人他还是头一遭。

    伺候人还被这么“调戏”,也是头一遭。

    想着那声娇滴滴的嗔骂,程砚安竟也没气,指间挑着药水的动作都跟着变得柔了些。

    本是想刻意侃问她一句“别怎样”,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轻轻柔柔的一句:

    “睡吧,不闹你。”

    喝醉了酒的人最好睡觉,兰泽的呼吸很快变得悠长。

    伤口并没有多严重,一点皮外伤其实也不用这么费心处理,只是程砚安想得深,觉得细嫩的膝盖上多了一块红肿,说出去对女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伤口很快处理妥当。

    程砚安轻手轻脚收好医疗箱,正是万籁俱寂时刻,他忽然听见一道模糊的、软乎乎的——

    “哥哥……”

    他微顿。

    很快,那道声音不依不饶地,似梦中呓语般再次唤来:

    “哥哥……”

    程砚安低眉去瞧床上说梦话的人,借着月色,他看见兰泽整个人蜷在被窝里,只留了半颗毛茸茸的脑袋,平时那双闪闪灵动的眼睛也安静地闭着。

    刚满二十的小姑娘睡颜还有些奶稚气,浓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阴翳。

    对于他这个没怎么见过几面的哥哥,她倒是喜欢得很。

    他忽地想起,两年前老爷子跟他商量与兰家联姻的事儿时,他速度快得老爷子那口茶刚端上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果断否决。

    当时他就一个想法:那小姑娘才十八岁,法定年龄都没到,一群人谈这个。

    变态。

    老爷子却哼唧着,摆了摆头,闲道:“要不是因为你兰理叔堵气移居黑河,这丫头可就与温行知蒋清风他们一样,算你青梅竹马了。本就是早就定好的事,你倒犯起别扭来了?”

    明知会挨揍,他当时也还是直接回了一句:“干点好事成吗?下不去那个手。”

    谁下得了手?

    那个小丫头刚学会走路时,他还亲手抱过她。

    他那时才九岁,随着父亲程蔚一起抵达黑河后,是兰理叔、于舒然阿姨和她来接的机。

    他还没注意到小姑娘,就先被她一眼抓住了。

    刚满一岁的小婴儿,话也不会说,只趴在于舒然阿姨的肩上,似珍珠葡萄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不认生地冲着他笑。

    她笑得好看极了,嘴里“咿咿呀呀”的,朝他伸手要他抱。

    那么个玲珑香软的小朋友,连个玩具都得他扶着才能勉强抓稳,结果十几年后一群人都来告诉他,当初他抱在怀里的那只小小朋友是他今后的媳妇儿。

    换作谁都受不了。

    所以后来,三年前那次的饭局上,他看见当初那个粘着他要他抱的小朋友,如今都长成了一个婷婷少女,难得地多抽了一根烟,寡言了许久。

    那天席上言笑晏晏,兰理叔言辞间是对他毫不加掩饰的欣赏,程蔚和老爷子更是明目张胆地问兰泽喜不喜欢砚安哥哥。

    小姑娘还没开窍,哪里懂得这些,望向他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星碎,最后柔柔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道了一句喜欢。

    可她说的“喜欢”,与在场所有人理解的“喜欢”全然不同。

    他突然就觉得闷得慌,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打了招呼便只身走到外头的长廊某处抽烟避风头。

    四周寂静,水声霖霖。

    不知过多久,他察觉身后有人走动,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让自己“下不了手”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是在闲逛,无意碰上了他。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鲜少外露的不悦情绪,明明是想亲近却又一时捉摸不透,不敢靠近,只敢站在不远处嗫嗫地同他寒暄。

    “哥哥好。”

    那声音像糯米糕,甜丝丝里掺着点怯怯,叫人徒生一股妄图欺负捣碎的冲动。

    他听着那声“哥哥”干干净净毫无心思,一种受命运支配的微妙感却在心头渐渐化开,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他们算哪门子兄妹?

    半条腿差点迈进婚姻的兄妹么?

    他给的回应很冷淡。

    受到冷待,兰泽那双莹润的眸子渐渐地暗了下去。

    大概是想不明白他人前人后反差为什么这么大,站在那里的身影,竟有些可怜兮兮。

    程砚安自诩是个万事周全妥帖的人,甫一想起自己当时不冷不热保持距离的态度,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干了件混账事。

    即使不成姻,她也算自己半个妹妹。

    更何况。

    她是真的喜欢亲近他。

    所以这么一个又乖又粘人的小姑娘,他当时怎么会这么狠的心?

    程砚安那晚在书房的小床上将就。

    难得有个空闲的周末休息,却搞了今晚这一出,实在累人。

    正准备睡下时,不凑巧进来一个电话。

    程砚安都懒得去看是谁。

    这个点还没睡,也就蒋清风了。

    刚一接通,对方惊奇的声音就传来:“这个点还没睡?”

    “加班。”

    “哦,后天豫园,来不来?”

    “不来,加班。”

    蒋清风啧了声:“你能不能换个理由敷衍我?一个月前问你你加班,一周前问你你也加班,如今国泰民安的,老子不信你连个吃饭的空都抽不出来?还记得咱俩上次见是什么时候吗?”

    蒋大少爷敲着桌子开始替他回忆,甚为不满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是上个月,温行知酒吧里,咱俩惊鸿一瞥,你领着你那个兰家的小情情,走得那叫一个潇洒绝情,哥们儿我当时在后面千呼万唤,您老人家都不带回一下头的。”

    程砚安抬手拧了拧眉心,没回他。

    “来不来?”蒋清风又问道。

    “不来。”

    那头沉默了。

    程砚安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开口的迹象,招呼一声就准备挂断。

    谁知那边的男人像是豁出去了,突然抽疯似的哼唧一声,携着刻意恶心人的嘤嘤腔调响起。

    “淮哥,来嘛~”

    蒋清风捏着嗓子撒娇:“人家想你了~~”

    程砚安:“……”

    挂断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果断。

    蒋清风这种人,京城一堆公子哥里出了名的爱玩,回回见他,身边的女人就没重复过,今儿是某知名模特,明儿又是某知名女星。

    浑浑噩噩乌烟瘴气,这堆人里,也就那位温行知稍显干净。

    可惜如今温行知远在海外,一去三年不归,蒋清风寂寞得慌,目标全转移到他的身上,每每找他喝酒撒疯,他是能推就全推了。

    也不为别的。

    他年纪轻轻前程一片大好,犯不上自毁羽毛自寻死路。

    蒋清风不死心又打了过来。

    他直接调了个静音,关上灯,陷入黑暗梦境。

    --

    兰泽做了个梦。

    梦见华锦笙鼻青脸肿地哭着找到华家人,华家人一怒之下把她揍成了小人干。

    郁岑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哄着华锦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被架在一旁的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

    她也没觉得多难过,只是觉得被火烘得太热。

    热得后背、手心都在冒汗。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让他们给她递杯凉水时,突然“噼啪”一声。

    她爆油炸了。

    兰泽惊喘,猛地睁开眼。

    满室昏静。

    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清茶香,而那一声“噼啪”声依然回荡耳侧。

    她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憋出了一身汗。

    窗帘拉得严实,看不出时候。

    兰泽摸到一侧的手机,早上九点。

    磨磨蹭蹭地起了床,环顾四周,简约的灰蓝调风格不难看出是个男性的房间。

    兰泽心一跳,蓦地想起是自己昨晚缠着程砚安。

    所以这是……他在城南的家?

    兰泽好奇地扫视一圈,最后在房间内的某个摆件上凝住眼。

    是颗篮球。

    拉近了看,上面还有一排英文logo和签名。

    那串英文logo熟悉得很,她冥想片刻,回身去寻自己的手机。

    调出程爷爷微信的头像,凑近了放大对比——

    los angeles lakers。

    洛杉矶湖人队。

    头像的logo,与足球上logo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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