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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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岄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总没什么好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魏王妃李氏及扶华县主高柔被宫婢请进宴会花园,略显窘迫的环顾一圈后,径直来到高岄面前,正要跪下,被高岄先一步阻止:
“王妃不必多礼,晚辈不敢当。”
一声‘晚辈’让在宫里碰壁了好一阵的魏王妃颇有感触,宫里的人把她们母女当瘟神,她想见太后,却被严防死守,拦在太后宫外,走到哪里都受人白眼和驱赶。
“多谢公主。”魏王妃向高岄道谢后,不敢耽搁,即刻说出所求之事:
“冒昧求见,公主见谅,魏王身陷囹圄,罪名加身,请公主带我见一见太后或陛下,我有冤想诉。”
高岄不动声色的问她:
“王妃妖说清楚,您到底是想见太后还是想见陛下?”
同时见这两人没有意义,高岄就是要魏王妃自己选择到底见谁。
魏王妃犹豫了。
一个是江山没有坐稳的新帝,一个是垂帘听政的太后,魏王的生死决策权究竟在谁手中,这是个很难确定的问题。
“我……我想见……见太后!”魏王妃鼓起勇气说出她的选择。
高岄闻言,无奈耸肩:
“王妃想见太后,找我可找错了。我在太后那儿的面子还不如太后门前的两座石狮子。”
她生动的比喻,让花园里的贵女们忍不住发笑。
高岄指了指高瑢,说:
“求太后,还得是太后心头宠的福宁公主。”
魏王妃当然知道,若要太后开恩,求高瑢比求高岄有用,可她不是求不上嘛,高瑢根本不搭理她。
对此魏王妃也理解,毕竟魏王杀了她的父亲。
可若不求她,又能怎么办呢?
魏王妃硬着头皮来到高瑢面前,情真意切的说道:
“公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叔父做了糊涂事,但那都是受人挑唆,你父亲不是他杀的,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但你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带我去见一见太后吧,我可以一命抵一命。”
高瑢呸了魏王妃一口:
“你的贱命也配抵我父亲的命!就算你们魏王府几百口人的命加起来,也不抵我父亲一根手指。”
魏王妃被骂也心甘情愿,含泪哀求:
“公主,我知道你心里有恨,若是骂我你能好受些,我可以在这里任由你骂,可事情的真相,你父亲真正的死因难道你不想查清楚吗?只要你答应带我见太后,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
高瑢恨得咬牙切齿,居高临下的问她:
“当真做什么都可以?”
魏王妃见有希望,连声应道:
“是。什么都可以,但凭公主吩咐。”
高瑢深深呼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指着酒酿壶说:
“今日我宴客,还少个斟酒的奴婢,你来斟酒!”
这个要求实在是简单,魏王妃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了:“是,我给公主斟酒!”
“跪着斟!”高瑢又说。
魏王妃一愣,但还是很快就答应:“好,我跪。”
说完,不等高瑢催促,魏王妃把手中的空白圣旨交给女儿,自己果断跪行到酒酿壶边为高瑢斟酒,然后双手奉过头顶:
“公主,请。”
高瑢却只看了一眼,就把魏王妃举过头顶的酒杯掀翻,恶狠狠道:“真够贱的,天生就该如此!”
魏王妃坚强附和:“是,公主骂得对。”
扶华县主看着母亲如此受辱,已是泪眼婆娑,低头忍哭。
高岄有心阻止,可又觉得魏王于高瑢有杀父之仇,纵然如魏王妃所言有真相未曾查清,但那些并不能消除高瑢心里的恨意,未经她苦的旁人也没有资格劝说她放下仇恨,只得默默看着高瑢折辱靖王妃,静观其变。
高瑢瞥了一眼身旁宫令,不必吩咐那宫令便了然前去准备,不一会儿只见那宫令领着几个小太监搬来好几摞瓷碗,当众将之摔碎,把碎瓷片铺成路后才来向高瑢复命。
看着那一地碎瓷,高岄的预感很不好。
“既是我宴客,你就没有只给我一人斟酒的道理。本公主要你帮在场所有人斟酒,从那条路跪着去!”
高瑢指向碎瓷路,冷声说道。
语毕,在场众贵女一片哗然。
这要真的跪着从碎瓷铺的路上跪走一回,膝盖十有八|九要废的,这折磨人的伎俩叫人胆寒。
扶华县主双目通红,愤然斥责:
“高瑢!你欺人太甚,我爹还没定罪,他的封号还没褫夺,你竟敢这般折辱……”
后面的话扶华县主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高瑢却满不在乎:
“不做,滚便是。”
魏王妃却在这时做出决定:“是不是我做了,公主就带我去见太后?”
高瑢不承诺也不否认,魏王妃知道即便自己做了,高瑢也不可能真的带她去见太后,甚至可以说今天的折辱,根本不是高瑢的意思,而是她背后太后的意思。
可现在魏王妃若是不做,接下来就再无机会去太后面前为王爷分辨,但若她现在做了,即便最终见不到太后,福宁公主当众折辱她,致使她受重伤的事情,应该多少也能为王爷挽回一点点世人的同情之心吧。
魏王妃转了个方向,果真用膝盖向那碎瓷铺成的路移动,高岄见魏王妃想来真的,高瑢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抢过小太监手里的扫帚,上前把刚铺好的碎瓷路扫乱,正色对高瑢说道:
“魏王的错自有国情律法审判,还轮不到你动用私刑吧?”
高瑢没想到高岄会如此,怒声质问:
“高岄你什么意思?我父皇尸骨未寒,杀他的凶手仍逍遥法外,我不过小惩大诫你竟敢阻止,难不成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我父皇的死也跟你们有关吗?”
高瑢口不择言,高岄却不接招,冷静反驳:
“不用胡搅蛮缠给人乱扣帽子,我没说魏王无罪,只是觉得你没有权利动用私刑。”
“我还就动了,你奈我何?”
高瑢原本就对高岄心存怨怼,觉得是新帝抢了她爹的位置,高岄也抢了属于她的地位,太后在朝中把新帝压得抬不起头,有太后撑腰的自己,又为何不能把高岄压下去?
“我……”
高岄正要据理力争,却被一旁的魏王妃出言阻止:
“多谢山月公主仗义执言,但我心意已决,还望成全。”
魏王妃这是铁了心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给魏王寻求一点活命的机会,自己帮不上她的忙,又有什么资格执意阻拦。
如果知道事情最终会这样发展,那一开始高岄就会直接拒绝魏王妃的求见。
“……你的腿会废掉的。”她说。
碎瓷片的路用膝盖走过一趟,别说魏王妃这柔弱妇人了,就是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魏王妃坚定不移:“我知道。”
说完,她便自己用手把被高岄扫乱的碎瓷片再次堆到一起,就这捡瓷片的功夫,她指尖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花园中的众贵女大多都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几个胆小的姑娘都吓得扭头捂脸抱在了一起。
“慢着!”
高瑢忽然开口,魏王妃期盼的看着她,以为高瑢想开了愿意通融,谁知她接下来的话却让魏王妃如坠深渊:
“先前你若乖乖的爬过去,这事儿就算了,如今可没有这等好事,要怪就怪有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我改了主意。”
高瑢的眼珠盯上高岄,露|出天真残忍的笑:
“去御兽园——我请你看场更好看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