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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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谢燕昭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手指在杯沿上慢慢摩挲着,骨节分明的手在天青色茶杯的映衬下更显瓷白。

    良久,他忽然抬眸看着赵时庆,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

    “听说你媳妇儿这胎怀的不稳?若是为了避嫌何不请个女大夫去为她瞧瞧?”

    赵时庆当下便要拒绝:

    “上次大夫来已经看过了,月姝她就是……”

    话未说完,一旁孙方忽然拧了他一下。

    赵时庆一顿,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

    “月姝她确实胎像不稳,听说宋姑娘对于治疗女子之疾颇为拿手,我明日就请人……”

    “下午便请。”

    “可下午不是说好了去鸿旺赌场……”

    “我们去替你赢回来,你回家。”

    谢燕昭将茶杯墩在桌上,慵懒地靠着椅背,转一圈玉扇,最后定在指间,笑看着他。

    赵时庆:……

    -

    宋玉这边才送走赵嬷嬷,没过多久,尚书府便来人,说是府中六少夫人胎像不稳,想请宋玉前去瞧瞧。

    看出宋玉疑惑,来接人的婆子忙笑着解释,是李将军的女儿给她们夫人推荐的宋玉。

    宋玉确实曾经给李将军的女儿看过诊,便也没再多想,进屋提上药箱上了门口候着的软轿。

    见到沈月姝,替她把了脉,宋玉道:

    “夫人只是身子寒,怀孕前并未调理好,是以这一胎才坐的辛苦,我为夫人开些调理的药,夫人这几日切记多卧床休息便好。”

    那沈月姝闻言朝她笑道:

    “那就有劳宋姑娘。”

    宋玉忙说客气,开了药方递给丫鬟,见没什么事,便打算告辞。

    沈月姝却在此时叫住了她:

    “月姝可否再麻烦姑娘一件事。”

    宋玉道:

    “何事?”

    沈月姝看起来颇为为难道:

    “不知姑娘对于治疗心疾可有什么妙招?我姑母,就是卫国公的嫡长女,常年被心疾困扰……”

    见宋玉皱起了眉,她又急忙道:

    “宋姑娘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只是觉得姑娘医者仁心,想着帮姑母问问——”

    说到一半,沈月姝便咬着下唇不再吭气,面颊也不自然红了起来。

    毕竟宋玉给她们看病,几乎与义诊无异,只收取极少的诊金,有时候甚至不收钱,她还如此得寸进尺要求人家,实在说不过去。

    宋玉自然看到她的为难。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研制的药丸,恰好对于治疗心疾有些用,略一犹豫,答应了下来。

    -

    卫国公府的别院熙园坐落在城东。

    宋玉从前在书院时便听说过这位国公府嫡女沈婉仪,听闻她当年在书院上学时,与当时的授课老师一见钟情,后来不顾家中反对,以死相逼嫁给了她的老师。

    但两人才过了几年蜜里调油的日子,她夫君便忽染恶疾去世了,从此这沈婉仪便从她和他的家中搬了出来,一人住在熙园中,整日里深居简出,一住就是几十年。

    而她的心疾便是丈夫死时候悲伤太过导致的。

    宋玉一路坐着软轿来到熙园的东院,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女人。

    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苍老一些,倒不是面上皮肤或是身材怎么样,只是她眼中一片死寂,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光彩。

    她见宋玉进来,浅笑着让她落座,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亡夫姓顾,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顾夫人便好。”

    宋玉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将手腕伸出来,又问了她些日常起居的问题。

    顾夫人倒是没什么大户人家的架子,笑着一一做了答。

    宋玉诊断过后,替顾夫人施了针,随后又将自己前几日刚炼制出来的药丸给了顾夫人:

    “此药是救命之药,可在心脏绞痛难忍之时含一颗在舌下,我再开些煎服的药给夫人,还有,这针灸得连着做三次,我明日下午再来为夫人做第二次。”

    顾夫人收了药,道了声“有劳了”。

    她知道宋玉看诊向来不收钱,自己若是拿钱给她未免显得俗气,便从腕上抹下一个镯子,套在了宋玉腕上。

    宋玉推脱不下,终是勉强收了下来。

    出府的时候,仍是直接从东院门口被软轿抬着出去。

    及至快到府门口的时候,轿帘摇晃间,宋玉忽然看见远处似乎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朝着东院的方向而去。

    她心中诧异,待要仔细再看的时候,那背影已然不见了。

    宋玉放下轿帘,心道这大户人家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自己来府上只是为顾夫人看好病便可,是以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成想第二日出府的时候,宋玉又见到了那个背影。

    到了第三日,也是为顾夫人最后一次施针,宋玉原想着尽量避开那个年轻男子,便比前两日提前一些去了熙园。

    可谁料到刚到大门口,便见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熙园门口不远处。

    宋玉面上一僵,料想定是那男人今日也提前来了。

    正打算先行去别处回避一下,岂料一直候在门外的婆子见她来,立刻热情地让人将她迎进了府里。

    宋玉眼看着软轿已经到了东院门口,犹豫了片刻,她低声对那婆子道:

    “顾夫人似乎有贵客来访,我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那婆子脚步未停,只笑着宽慰:

    “姑娘且放心,公子不是外人,是我们夫人故友的儿子,听说今日也是寻了些治疗心疾的药送过来,姑娘恰好给帮着掌掌眼。”

    这婆子都这样说了,宋玉再推拒便显得有些矫情。

    宋玉进去的时候,那男子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梧凳上,似乎说了什么笑话,逗得顾夫人掩着帕子直笑。

    听闻有人进来,顾夫人看向门口,温声道:

    “宋姑娘来了,快进来。”

    宋玉正要应声,抬起的脚步忽然僵在了原地,她的目光直直盯着转过来的年轻男人,面上神色一瞬间变得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她以为两人自那夜分别之后,便当真能如他所说,井水不犯河水,谁料这么快便又见了面。

    直到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这顾夫人,便是谢燕昭一直说的那个“义母”,而自己前两日看到的背影,应当也是谢燕昭了。

    相比于宋玉的震惊,谢燕昭倒是显得十分淡定。

    他从杌凳上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对宋玉挑了下眉:

    “想不到义母口中医术不凡的姑娘竟是你。”

    顾夫人诧异:“怎么,你们认识?”

    谢燕昭瞥了宋玉一眼,用手中的玉骨折扇在下巴上点了点,轻飘飘道:

    “昔日同窗罢了,不熟。你们先忙,我去书房坐会儿。”

    说罢,他竟真就未再看宋玉一眼,抬脚越过她,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去。

    宋玉坐在谢燕昭之前坐过的凳子上,愈发觉得思绪烦乱,只恨不得施完针立刻离开。

    然而今日恰好是最后一次施针,为了巩固效果,要施两遍,最后还要配合药浴和推拿才算完成。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竟是不知不觉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顾夫人特地命人做了一桌宴席用以感谢宋玉。

    宋玉盛情难却,正在左右为难时,谢燕昭推门进来,见她二人已然忙完,仍是看都不看宋玉,只对顾夫人道:

    “义母看来是要和宋姑娘用膳了,那我便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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