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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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陈氏走近些,看清了穆澜,只是他眼角微红,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陈氏也不急着同他说话,而是四处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道:“这处该是卢家小丫头的宅子吧?难怪门口牌匾立的是‘勿入’,这丫头,自小就古灵精怪。”

    说罢,又看向穆澜:“穆公子,老身可以进去坐坐么?”

    一个称呼,登时将两人的关系拉远,老夫人虽依旧眉目和善,却已有梳理。

    陈氏精明,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到访,既然她来了,就定是知道了什么。

    穆澜侧身,语气也回到了同旁人般的客气:“老夫人请。”

    来到里屋坐下,陈氏也不忙着开门见山,而是先等下人倒了杯茶,抿了口才问道:“穆公子前些日子给老身留的信,老身看了,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也只能请你见谅了。”

    “不敢。”

    穆澜垂眸。

    怎可能有半分招待不周?那时老夫人将自己当作储绥挚友,以礼相待,饮食吃住方面更是事无巨细。

    在他眼里,陈氏就是为和蔼可亲,值得敬重的老人。

    却险些忘了,她也是储绥的亲外祖母。

    陈氏放下茶盏:“既然如此,穆公子可否同我说说,为何说是要离开离漠,却又出现在这里?”

    穆澜抿唇,这个他可以解释。

    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陈氏伸出手,示意锦书嬷嬷,锦书嬷嬷马上拿出长对折后的纸,绽开放在陈氏手中。

    陈氏接过纸,直接调转方向,放在桌面,用手指移至穆澜面前。

    “还有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穆澜看到顶头“和离书”三个大字时,脸色煞白,末尾处他和储绥并排而写的名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以及覆盖在名字上的指印。

    这是当时在白水镇时,他写下的和离书,自己那一份还放在白水镇他所住的暖阁之中,那么这一份便是储绥的。

    穆澜心跳一滞。

    难道今日陈氏来访,是储绥授意或默许的吗?

    那目的是什么?为了让他难堪吗?

    这份和离书放在跟前,上面的字仿佛被无限放大,一个接一个重重砸在他脑袋上,把他砸的头晕目眩。

    对此,他百口莫辩。

    陈氏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也得到了答案,她朝锦书嬷嬷使了个眼色,锦书嬷嬷上前收起和离书。

    “穆公子还记得刚来离漠那日,在马车上同老身说的话吗?”陈氏问道。

    穆澜启唇:“记得。”

    陈氏点点头:“老身此生最恨被愚弄,你刻意设套,引我对千裘生疑,如若老身没猜错,那晚子桓歇在青玉阁,彻夜未归,也是同你在一起吧。”

    穆澜心里有些难受。

    当时他并未想着和储绥的家人间建立长久的关系,而且正是势同水火的时候,只要能气到储绥他便去做,才不会顾及太多。

    反正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

    或许真的有很多次,他有机会向陈氏坦白,告知实情,但是他压根儿本想过。

    因为觉得没必要。

    今日若不是陈氏都找上门来,他也绝不会主动交代。

    “穆公子小小年纪,好手段啊,将老身和侯爷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属实让老身心寒心。”

    “不是的……”

    穆澜鼻子一酸,鼻尖也变的红红的。

    陈氏对他的好是没话说的,因此他不想让陈氏误会,想将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不说自己全然无错,但总是情有可原。

    毕竟向五皇子透露储绥的行踪是被逼无奈,来到离漠也非他所愿。

    可见他想要解释,千裘忍无可忍。

    那些被追杀的日子,他和储绥东躲西藏,好些时候命悬一线,不能因为他们最终成功躲过了追杀,危险告一段落,就能放过这个间接的始作俑者。

    千裘以为穆澜还要狡辩,毕竟那伶牙俐齿的模样他有幸见识过。

    “穆少爷,你敢说这和离书是假?你敢说自己没有向五皇子通风报信?没有在殿下流落白水镇时落井下石,对他羞辱殴打吗?”

    或许是刚好触及到了他某个爆发的节点,千裘情绪激动,语调也不自觉的升高。

    他对储绥忠心耿耿,气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储绥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如他这般生气的。

    想起那晚划拨自己脖颈的匕首,那时候储绥的真的想杀了他。

    听到千裘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陈氏的脸色也从缓和到逐渐冷下来唇角紧绷,愈发严肃。

    待千裘说完后,她才握起金杖在地上狠狠一敲,声音也凌厉起来:“千裘你在说什么?什么通风报信?什么羞辱殴打?你说清楚!”

    千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太气太急,竟一股脑的给全说了出来。

    穆澜面色越发苍白,如宣纸般毫无血色。

    这些事他都做了,即便是以前的穆澜所为,既然他穿到了这具身体,就需要为之负责。

    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过这一刻他心里只余绝望,不想再解释了。

    陈氏和蔼,离漠百姓爱戴,那是为人仁善。可如今他伤害的是她孙儿,她有何理由原谅他?

    况且,他恨极了此时的情形。

    自己像一个犯人般,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质问,面对不善的语气和脸色,还要手足无措的解释,虽然他们多半只相信自己人的话,对自己所说的一个字都不信。

    自己还要像一个跳梁小丑般表演。

    他的苦衷根本没人在意。

    因为让他有苦衷的人,此时已经丢他一个人在这儿面对惊涛骇浪了。

    攥紧的拳头蓦然松开,穆澜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回答适才千裘的话:“有什么不敢?”

    他望向陈氏,目光不再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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