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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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亲,可是等我们到的时候,那人早已经搬走了。”这个亲戚宋窈也知道,是她父亲的表妹,她的表姨母,表姨母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模样她记不清了,但她记得这个哥哥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很久以前来她们家做客的时候,给她带过很甜的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曾亲手给她编过一个漂亮的花环。
爹爹在出发前和她说,爹爹和她的表姨母在她和表哥小的时候就私下给二人定下过婚约,这次进京是投亲,也是履约。宋窈当时虽然惊讶,但因为对这位表哥一直印象很好,所以也还曾偷偷向往过。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这些话她也没说出口。
不论是回忆或者叙述,那段日子在宋窈口中都只浓缩成了如今的简单几句。可她那时也不过只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失去亲人,颠沛流离,走投无路,父亲重伤,差点被卖。宋窈还记得她抱着妹妹躲在一个破败的茅草屋里,瑟瑟发抖的等着父亲给她们带吃的回来的日子。
宋窈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只要偶尔探一下头,还是足以让宋窈红了眼眶。
还好周围一片漆黑,不会被人看见。
宋窈暗自庆幸,却不知祁钰自幼习武,夜间视力绝佳,早已将宋窈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宋窈想的没错,祁钰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的确是因为没有睡意随口一问,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趣,他向来只关心对自己有利的事,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的闲事。之后或许是宋窈的声音好听舒服,又或许是他今晚心情的确不错,所以他继续问了下去。
前面的都还好,最后一句却让祁钰皱起了眉头。可宋窈的表现却完全相反,说起前面那些东一块西一块的家长里短时,声音始终带着笑意,光听着便觉得高兴,而最后一句更应该带着情绪的,宋窈却说的极为平淡。
祁钰转头,才看到宋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满含着惊惧的眸子,只是无声无息的掩藏在黑暗里。
在祁钰的面前,宋窈永远是安静温柔又听话,乖的让人心疼,也许她并不是没有其他情绪,只不过全都或主动或被迫溶于黑暗罢了。
像是不喜这个气氛,祁钰移开目光,“后来呢?”
后来?
宋窈眼睫颤了颤,从方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瑟缩了一下。
“后来的事,公子便都知道了。”宋窈低低道。
这倒也不算敷衍,后面的确就是宋父被骗,然后被祁钰所救,不久宋窈就成了祁钰的外室。
但嘴上虽一带而过,但宋窈脑中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那个晚上,狂风暴雨的夜晚,喝醉了的祁钰,还有不断哭泣求饶的自己……
这记忆甚至比之前还要让她觉得恐惧,那一晚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以至于过了这么久,只要看到祁钰喝酒,她还是会立马浑身紧绷起来。
宋窈垂下眸子,不敢再看身边人。
好在祁钰没再问下去,回忆了这许多,又说了这些话,宋窈本就不多的体力再次消耗殆尽,不多时,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宋窈的回避,同样让祁钰回想起了什么,眼中隐隐浮现出戾气。
自从祁母死后,祁钰早早就学会了隐藏情绪,祁府里与他无关的事,向来是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对西院他父亲一家也从来都是眼不见为净。
从小到大,只有一件事让他真正动了怒,而这都是拜他那位胃口越来越大的继母所赐。
说到底也是他疏忽了,才会差点着了她们的道,还好他还留有最后一丝理智,才没真让她们得逞。
对于那一晚的记忆,祁钰也只有一半的记忆,一是因为酒,二则是因为药。等祁钰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狼藉,以及发着高烧的宋窈。
看清人的瞬间,祁钰还是拧起了眉,情况不算坏,但也不算好。
那事她们做的隐蔽,因为没有真的得逞,祁钰便也无从查起,这算是祁钰这么多年栽过的最大的一个跟头。
查不好查,好在还好处理,毕竟要封口的也就宋窈一人,或杀或拿钱打发,都不过是一个命令的事。
当时他是如何想的已不可考,不过发展成现下的情景,连祁钰自己也没想到。
他承认,或许这发展是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最忌讳的便是不该有的,错误的“真心”,而于他,则要再加一条,那便是“软肋”。
软肋?祁钰侧头看了眼旁边安静的睡颜,因为自己这过分夸大的表述,好笑地轻嗤了一声。
屋外风声渐止,屋内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