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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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男人?

    白松神色不动,目光追上那人,这个角度刚巧看清侧影,衫领高立、胸前平整,看不出女子的痕迹。

    沈之砚抬起的手臂,向回收拢做了个防御的姿势,简单提点一句,“那人倏然与人相撞,第一反应是遮挡前胸。”

    白松恍然,这个缩肩夹臂的姿势,的确是女人下意识才会有的。

    以那人的身手迅捷,反应过来后迅速向外推臂,不失为一种欲盖弥彰,发现对方同样是女子,才会不加顾忌勾衣领把人拽住。

    白松心道一声惭愧,他身具暗卫之责,眼明手疾是必备要求,从身手上揣摩一个人的细节,本该是他的强项。

    而今这份眼力和反应,却及不上不会武功的沈大人。

    白松日日跟着沈之砚在刑部查案审断,于暗处观察人已成习惯,“这人于清晨时分出现在青台山,莫非与严大人正找的那帮劫匪有关?”

    近日附近发生过几起劫财案件,更有人被贼匪掳走,向其家属讨要赎金,因其中多为官眷,因此刑部将案子转到了大理寺。

    白松所说的严大人,是大理寺少卿严烁,于公,与刑部主理查案的左侍郎沈之砚常有协作,于私,两人当年在国子监便是同窗,可谓交情深远。

    昨天夜里,白松追着沈之砚来到光通寺,眼下于公于私,替他家大人的好友多留个心意,自是应当应份。

    但白松不知的是,几起劫案另有隐情,沈之砚收回视线,轻飘飘扫他一眼,淡淡摇头。

    “你看那人的鞋,底厚三寸二分,箍线带金,是宫中禁军的规制。”

    那人步伐甚快,此刻已走得没影,刚才短短一瞥间,他连人家鞋底也瞧得一清二楚。

    白松再受打击,木然的脸突然有点垮,堪堪维持住,疑惑自语,“宫里的人?”

    沈之砚不置可否,“今日这寺里有点热闹,刚才外面来了那么些马车。”

    他微微蹙眉,遥望阮柔进了通明殿,那是庙里放置长明灯的所在。

    今早本想跟主持打听一二,转念一想,罢了,她每年来寺庙,自是为那人烧香祈福,至于点长明灯……

    呵,他还不至于跟个死人斤斤计较。

    白松正在说寺外马车的来路,隐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沾沾自喜,“那是裴府的马车,主子怎会不识,这些日子京城都传遍了,首辅大人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今日来这庙里烧香祈福的,多半便是……”

    “白松。”沈之砚突然出声打断他,语气有些低沉,“替我去查个人。”

    啊!?

    “谁?”白松收敛心神,肃然听候。

    “翟天修。”

    阮柔进殿找到管事,听说她不点灯了,小沙弥流露失望,仰着头,眼巴巴瞧着她。

    “夫人明鉴,这长明灯昨日才添的油,接下来一年油钱不能退的。”

    阮柔柔声细语,“钱不用退。”

    既然人还活着,这祭奠亡灵的长明灯,自然不必再供下去。

    对面的小沙弥脸色明显松快多了,阮柔却心头一动,问道:“我点这灯,可有人来问过?”

    “不曾不曾。”小沙弥连连摆手,“信徒供奉是自家隐私,我们庙里绝不外传的。”

    那就好,阮柔心头略松,听对面啰啰嗦嗦交待完,之后会妥善处置灯盏,这才移步出来,转而往前头大雄宝殿燃香叩拜。

    大殿中人影幢幢,阮柔和云珠迈进门槛的脚,俱是悬在半空一顿。

    往日光通寺人迹罕至,她挑中这座远离京城的寺庙,而非城郊香火鼎盛的大刹,便是图个清净。

    此时殿里远近立着两三排仆从,不远处侧壁的佛龛前,另有四五人袖手侍立。

    正中,一个身着烟霞粉苏绣百蝶度花长裙的女子,香肩斜倚殿柱而立,满头珠翠随着她抬手指指点点间,步摇轻颤、流苏摆动,如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蜂蝶齐舞,煞是热闹。

    这时一个华服老嬷嬷走到近旁,似是低声提点一句,那人立时离了柱子站直,抬手抚了下鬓边,肩背端得笔直。

    云珠在旁噗哧一声偷笑,这动静立时惊动了前面的人。

    女子霍地转身,衣裙翩跹、粉彩飞扬,阮柔一下想到,墙头院角恣意生长的野蔷薇。

    那人瞧见阮柔主仆,明眸流转娇俏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对方态度和气,更带几分天真烂漫,瞧着年纪比她小了两三岁的样子,阮柔便也含笑回了个平礼。

    “姐姐,你来教教我,这画儿上讲的是什么典故?”

    语声清脆亢亮,如山谷黄鹂啼鸣,对方毫不怯生,上前拉住阮柔,指着墙上的壁画请教。

    阮柔有些不适应这份自来熟,环视周遭,见那些仆从个个垂目肃立,惟有先前上来提点的老嬷嬷脸色颇难看,想要出声阻拦,被边上另一位扯了扯袖子,遂又站住。

    “这是《朝圣图》,讲先皇五帝教化万民的故事。”

    阮柔便收回视线,显见这女子大概不是京城人士,言行举止缺少世家大族的礼仪管教,却是一派爽真。

    她喜欢表里如一的人,眼下萍水相逢,倒也没什么顾忌,三言两语间攀谈起来。

    “哦,教人耕荒种田,生火造饭?诶你瞧,皇帝还教人逮蚂蚱呢。”

    “不是蚂蚱,那是伯益教导农人捕蝗。”

    阮柔很有耐心,又跟她讲了讲三皇五帝与皇帝的区别,边上的嬷嬷脸色愈发绷不住,上前躬身一礼,温声道:

    “这位夫人是来进香的吧?”

    这是逐客了,阮柔闻弦知意,再与女子谈笑两句,告辞离开。

    从头到尾,这些仆从并未上前介绍主人身份,这点有些奇怪。

    大抵只是偶尔来京探亲的女眷,并不愿过多结识,阮柔摇摇头,不甚在意。

    上过香,出到殿外,便见沈之砚负手立在影壁前,此刻注目望来,清晨的阳光柔和映在他眉眼上,愈显温润儒雅。

    前世他食言而肥,将她囚锁庄院,饥寒交迫后,还要一杯鸩酒断送她的性命,这般心狠手辣,似乎与眼前这个翩翩君子毫不相干,仅仅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

    阮柔的手缩在袖中,无名指来回摩挲掌纹,给自己鼓气,行至他面前,抬头盈盈一笑。

    沈之砚微笑不语,两人一同转身向山门外行去。

    “夫君,我可有跟你提过,儿时舅家有门远房表亲,姓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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