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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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梨院正屋。

    刘太医清理完手上的创口,起身时连连摇头。

    “贤侄,你这番过于冒进,幸得筋脉未损,但这掌骨……你若是不想将来写不出字,切记一月之内不许使力,半年内不得提重物。可好啊?”

    沈之砚欣然称是,“之砚记下了,莫敢不从。”

    刘太医这才满意,笑眯眯点头,走到一旁去写药方。

    这位老太医与沈家世交多年,如今已经致仕,两家住得不远,近两年沈老夫人的身子,都是他每月亲自上门调理。

    既是看着沈之砚长大的,说话间便难免带些长辈架子,也是沈之砚一向守礼温厚,即便身居高位,也从不轻视任何人。

    这份亲和力,让他像一道灿烂耀眼的阳光,周围的人不知不觉想要靠近,却同时怀有一份敬重的距离感。

    云珠如是,姚氏亦然。

    阮柔在房里前后忙碌,裹伤时,她跟着小药僮从旁打下手,刘太医写完药方,她还要细细询问,记下所有医嘱。

    待送了刘太医出门,折返时,吕嬷嬷已带着几个人进来收拾屋子。

    众人安静又手脚麻利,把地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无声地鱼贯退出,吕嬷嬷走在最后,阮柔看着她步履矫健,掩上房门前,朝她投去个欣然热烈的眼神。

    沈之砚看着大度,其实私下里一些小习惯,颇为麻烦人,房间永远要保持最整洁的状态,东西不能乱放,从何处拿,归于何处。

    自然,这些习惯他从未在阮柔面前明示,是她自己瞧出来后,小心谨慎地去适应他,以至她身边的人都知晓,但凡老爷来正房,脚步会放得格外轻,说笑都不敢放声儿。

    眼下照料伤患为要,阮柔顾不得跟吕嬷嬷叙重逢,走到榻边,又给沈之砚膝下添了个软枕。

    “这样可会舒服些?”

    沈之砚穿了件雪白中衣,半倚榻头靠坐,目光温和凝视着她,唇边笑纹加深,搭在枕上的左手抬起,朝她伸来。

    阮柔心头涌起一阵不自然的羞涩,成亲以来二人并不同住,沈之砚对那些事似乎不大热衷,每次他来,她都会莫名奇妙的精神紧绷。

    她坐近些,把手交到他掌心。

    “辛苦阿柔了。”

    “是我应该做的。”

    阮柔目光落在腕上的红绳,怀着感激婉声道:

    “夫君赠的护身符果然灵验,保佑阿柔今日逢凶化吉,夫君……谢谢您。”

    榻上的凶物欣然而笑,两指桎梏皓腕,缓缓摩挲。

    阮柔被他看得别过脸,装作去看搁在床头小几上的药瓶,那份认真程度,像是瓶身开了朵古怪的花。

    转颈的弧度,在那抹柔白上压出一两道细细的纹路,柔顺地蜿蜒至衫领深处。

    她回来后草草换了身家常衣裳,细软的棉纱裹住浑圆香肩,纱质轻透,内里如雪丰肌若隐若现。

    她看药瓶,沈之砚便看她,指尖润着柔腻,喉结稍稍滚动,觉出两分难捺。

    他的妻,出嫁前如清丽娇俏的枝头梨花。

    那年七夕的流火灯会,她站在许愿树下,娇嫩的小脸儿已不似小时那般圆润,她瘦了许多,曾经如太阳般灼灼耀眼的神采,不知为何消失殆尽。

    一滴晶莹的泪珠凝在下颌,仿佛世间仅有的珍珠,闪动夺人心魄的光华。

    梨花带雨惹人怜,她哭得伤心,眼中的伤感仿如实质。

    那一刻,沈之砚的心呯然急跳。

    母亲说他天生没有心肝,他也自认心硬如铁,彼时却生出一个念头,想将她置于羽翼之下,保护她、爱惜她,生生世世,不让她伤心流泪。

    后来他做到了,这朵娇嫩梨花,在他的呵护下,终于绽放成明媚海棠。

    青涩在他掌心渐次褪下,丰软雪白的肌肤由内至外盛放,如海棠绽开所有花瓣,将娇艳欲滴的花蕊,毫无保留展露在他面前。

    阮柔感觉到目光愈渐灼热,心上微惊,转身扶他,“您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不困。”沈之砚侧过脸,想去挨一挨肩头那只手,又觉这个动作过于轻浮,便抓着她的手阖到肩头。

    “熬药自有吕嬷嬷她们看着,你何必操心。”

    现在她两只手都在他掌握中,阮柔别着身子动弹不得,只得朝他又靠近些。

    她觉得沈之砚今日有点怪,转念一想,大概怪的是她自己。

    经历一轮从死到生,他过去的脉脉温情,于她而言便似毒蛇吐信,偏生她还不能流露半分异样,以他的敏锐,一旦发现她的戒备,与前世如出一辙的狠辣手段,兴许就会提前到来。

    以身伺虎,她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这几日饮食要清淡,您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吩咐一声吕嬷嬷。”

    “我想吃阿柔做的荸荠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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