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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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一样,把一只青花小瓮塞进阮柔手里,眉毛得意一挑。

    坐下来,阮柔轻嘶一声,膝上疼得有点厉害,沈之砚扶了她一把,问:“怎么了?”

    “啊没事。”阮柔把青花瓮拿给他看,“祖母屋里秋姑姑做的马蹄糕,比我做得好吃多了。”

    “马……蹄。”沈之砚失笑,“我们老家那边儿叫荸荠,是一个东西?”

    阮柔垂首轻笑,“各地叫法不同,我们家里都叫马蹄,圆圆的长得像么。”

    低头间,阮柔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以为是膝盖破了渗出血,不动声色稍稍伏低,闻了闻,似乎不是自己身上的。

    沈之砚本与她近在咫尺,这时退离了些,随意道:“大理寺刚抓了几个犯人,回来路上动了手,我走时刚好碰见,大概沾到血了。”

    金刀镖局不愧在西北道纵横多年,连京城分行一个掌柜,手底都颇有两下子,严烁费了些功夫才拿到人,回到大理寺门口,不想有人暗中尾随,险些将那掌柜当场灭口。

    看来,这饵是下对了。

    竟有人敢杀上大理寺,阮柔不由诧异,“我还以为……”

    心里一松,想去抚膝的手赶忙拿开。

    沈之砚已察觉异样,抬眼看看她,伸手去掀她裙角,“你受伤了?”

    那声音冷冰冰的,阮柔悚然一惊,按住他的手,“没事、不……”

    拒绝的话不及出口,一只大手探在膝窝处向上一捞,架在了他腿上。

    沈之砚右臂轻轻压住脚踝,“别动。”

    女人的踝处纤细,似乎连骨头都是软的,压在臂下,隔着衫袖都能觉出温润凉滑的触感。

    左手顺着裤管向上轻抹,绸料丝滑抬上去一大截,露出形状优美的小腿,肌肤胜雪,如羊脂玉,光洁柔润。

    沈之砚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看到她的身体,以往黑暗中的触感,此刻在天光下竟如此迷人,乳白色泽泛着淡淡冷光,美得惊心动魄。

    他蓦地抬眼,阮柔涨红着脸,饱满朱唇紧抿着,触及他的视线,下意识咬住唇,洁白贝齿交映绯艳唇瓣,压下清晰印痕,有种异样诱惑。

    沈之砚的心重重跳了几下,漆眸垂落,手掌稳定地继续上卷她的绸裤,膝处渗出点点殷红,染上浅碧绸料,色彩煞是分明。

    “流血了,怎么回事?”声线带些不易察觉的暗哑。

    “刚才接小圆儿,在地上滑了一下。”

    阮柔两只手紧紧握住椅沿,在他揭的那下,还是没忍住呼痛出声。

    布料被血黏住,像撕掉一层皮,她疼得眼泪汪汪,又去咬唇,含糊哀求,“夫君、轻一点。”

    车声鳞鳞跑在大街上,窗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她这么盈盈于睫软声哀求,像是他在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一样。

    沈之砚刚稳定下的心弦又被拨乱,铮然声响只他一人听得见,吵得心烦意乱,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之不闻,真希望眼下是跟她身处棠梨院,厢房里只得他们两人。

    朝她身侧打个眼色,“隔柜里的药拿给我。”

    阮柔迟钝一瞬,扭身取出药瓶,还是昨日刘太医留下的金创药。

    沈之砚只得一只手能用,阮柔拧开盏盖,指尖挑起点药膏朝他伸去,沈之砚摊掌接了,再被那根白嫩手指轻轻揉开,缓缓翻转手心,“有点疼,忍着些。”

    阮柔这会儿已镇定下来,她从前格外耐不住疼,一点小伤都要哭得稀里哗啦,这点娇气,后来在囚锁庄院、饥寒交迫的日子里,被一点点磨灭殆尽。

    那会儿她帮云珠拆家具烧火,不沾阳春水的十根纤指在院里翻刨野菜,为了弄一碗热烫给嬷嬷喝,用指甲一点点刮下墙角的苔藓,搞得十个指头鲜血淋淋。

    眼下这点小伤,算得什……

    一个念头未完,大掌覆上,药膏凉意浸润,膝头却传来钻心疼痛,“啊……轻点轻点,好、好痛……”

    真没用,阮柔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哭着喊痛,倒是两不耽误,可怜巴巴看一眼沈之砚,他脸上并没什么怜惜或心疼的表情,倒有点像在笑话她。

    清冷眉眼如覆了层月光,点漆的眸便是月下沉沉古井,深邃不见底,连月影都无法映出,只剩下唇边惯常的笑纹,让这张脸看起来一如寺庙供奉的神衹,低眉冷看世人,似慈悲,又似无情。

    他抬起手,手背在她颊上蹭了蹭泪,“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盯着润湿的手背一瞬,他好像没见过她哭——不,是嫁给他之后,没在他面前哭过。

    阮柔见他埋头不语,怪难为情的,“您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吧,昨日您手上的伤那么深,都没掉眼泪,我这才……”

    她说不下去,自嘲笑笑。

    “这如何能一样?”沈之砚神情恢复如常,清润一笑,“女子嘛,总是身娇肉贵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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