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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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显然,他的兴致还未打消。“不是,是嫁了状元郎的那个。”阮承宇不以为忤,慢条斯理转动手中酒盏。
“哦……”游鸿乐这下有点失落,显然,这个目标不易拿下。
闲聊几句,他忽然又扒住窗子,半边身都探在外面,“诶,又出来了。”
阮承宇抬眼,唇边噙着抹笑,直到那道曼妙背影绕过落地牌匾,进了隔壁的春茗堂,这才朝对面的人一挑眉。
“你知道当年宫里那桩逸闻么?”
“哪桩?”
“烨王跟端宁长公主。”阮承宇嗤嗤笑了一声,“虽说不是亲的,到底也是兄妹……”
“你快跟我说说。”游鸿乐来了兴致,殷勤给他斟满酒盏,“那事儿捕风捉影这么些年,我娘就是不肯跟我说,上回被我爹听见,还差点儿要打我呢。”
游鸿乐的母亲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仪兰公主,出降曲公国,游家三代簪缨,如今在朝只为闲职,游鸿乐身为国公府世子,又是圣上亲外甥,每日只知寻花问柳、游手好闲,京师头一位纨绔。
阮承宇在京城,却是属青年才俊这一挂的,口中说着逸闻,也是一派正经:
“烨王当年战功赫赫,文韬武略,虽是先帝义子,与皇位无缘,但这也是他的优势,不为圣人忌惮,正该一心辅佐,当个千古贤王,却为个女人,错失流芳千古的大好机会……”
“你别跟我掰这些大道理。”游鸿乐搡他一把,挤眉弄眼道:“来点儿刺激的。”
“要听刺激的?”阮承宇邪邪一笑,勾指令他凑近,压低音量,絮絮道来。
与他们同一层尽头的包间里,沈之砚立在窗边,看到阮柔从云想裳出来,转进的春茗茶行时,低头略一思忖,目光陡然深邃,心口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
他抬指在窗栏一笔一划写下个“元”字,顿指良久,再写一个“参”,目光久久凝视空无一物的雕栏,字迹根本不存在,却又实实在在映在眼中。
夜审金刀掌柜莫义,那人不到三更便熬不住刑,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中便有这个名字。
记录口供的狱吏想是悚于酷刑,字写得歪七扭八、鬼爬一样。
沈之砚接过来看时,被那三道出框离格的“撇”吸引了注意,像三只本不该出现在阳间的恶鬼怨灵,挣扎扭曲爬出地府,留下一串丑陋的轨迹。
“修”与“参”形似,更令他胸中妒意翻涌的,是“阮”字少了半边左耳,化作“元”,而这个元参的身份,正是金刀商行少主。
翟天修真的没死!
那么……这事,阿柔又知道多少?
“你、你说,阿修是金刀商行的少东家?”此时春茗茶行后院,阮柔骇然失声。
两人见面,先是一阵感慨唏嘘,林琼紧紧握住阮柔的双手,喜极而泣后,对她道了句:“三姑娘,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阮柔并未似前世那般,与她抱头痛哭,待林琼略微平复后细细道来,说的都是翟天修这三年的经历。
阮柔昨日已听过一次,此刻看着琼姨哭红的眼,也不由潸然。
既是她主动问及金刀商行,林琼以为是少爷信中提到,便也不再隐瞒,捏了捏手里泪湿的帕子。
“从前少爷家里的事,也跟你说过一些吧。这金刀商行,还是老太爷那辈起就有的,也是因为这个,后来才会被烨王盯上,就此家破人亡。”
当年翟天修一个小小少年,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对家仇三缄其口,寄人篱下,从未表露过半分,深仇大恨带给他的切齿之痛。
他从不颓丧消沉,灿若阳光、性烈似火。
阮柔日日追在他身后,从此跟阮桑吵架争东西就有了帮手,翟天修总是好脾气地隔开她俩,居中做和事佬,行事爽朗率真,阮桑看他的面子,每回都灰溜溜败走。
那时候,翟天修在阮柔心里,比天神还高大。
年纪渐长,一对小儿女情愫渐起,那之后,阮柔听翟天修避重就轻地,说过一些家里的事。
她自小胸中便有一股侠肝义胆,还曾幻想过将来嫁给阿修,与他一道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烨王恃强凌弱、阴险狡诈,震撼了阮柔无知的幼小心灵,便是话本上最坏的恶人,也没有这么坏的,简直是罪大恶极。
当年她为翟家打抱不平,更怜惜翟天修惨痛的过往,一颗心几要燃成熊熊烈火,能焚毁世间一切罪恶与丑陋。
而眼下她却在想,前世那桩私盐案,沈之砚曾无意提过一句,金刀商行贩运盐铁,正是为烨王谋利。
翟天修在蒙古为奴三年,眼下摇身一变,成了金刀商行的少东家,那么,后来被大理寺拿住的通缉要犯——金刀商行东家,又是谁?
阮柔心头来回思量,金刀镖局当年被烨王夺为谋利工具,倒戈的二当家,害了镖局上下不少兄弟。
如今翟天修以少东家的身份重掌金刀商行,定是要铲除当年叛徒。
烨王是他杀父仇人,他万万不可能替仇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