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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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二月十四号, 离预产期还有整整半个月。这雪下了三天三夜,院子里,屋顶上, 到处是洁白的一片。
庄灿刚刚喝了热牛奶,她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雪景,延悦带着一身冷气从楼下跑上来, 她围着庄灿给她买的小熊围脖, 带着棉线手套, 手里抱着一个拆了一半的包裹。
“什么东西?” “康小姐寄来的, 好像是……婴儿的奶瓶?” 庄灿看了眼包裹上的地址,是国外。
延悦也看到了,“康小姐和她妈妈出国了……” 庄灿说把奶瓶收起来吧。
延悦扒了扒盒子,“里面好像还有。
” 还有一个变形金刚。
延悦扑哧笑了, “这个给宝宝玩太早了吧。
” “这是给Edison的。
”庄灿把变形金刚拿过来,她用指尖细细摩挲着每一处零件,这些零件明显已经发旧了。
当晚, 趁Edison 睡着以后, 庄灿就悄悄地走进他的房间,把变形金刚放在了他的枕头边。
…… 庄灿最近,在抖音上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 她学着做了好多小饼干。
她做了两份, 一份给康可馨寄了过去, 一份留着明天带给靳朝安。
明天,就是二月十四号。
延悦进来偷偷看了几眼,她看着盒子里的小饼干“哇哦”一声。
“灿灿, 你做的小狗好可爱啊。
” 庄灿脸都黑了。
“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延悦拿起小饼干果真又仔细看了看, 她不确定地说:“……小, 小驴?” 庄灿把饼干抢过来,没好气地塞进盒子里,“是你三哥!” 延悦差点吐血,她嘴角抽搐,“三哥……三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 转天一早,延悦说不出的紧张,她一直在看时间。
庄灿却很淡定,她吃完饭,穿好衣服,还特地回到楼上给自己画了个妆。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衣服是精挑细选的,妆也是认认真真画的。
她的头发又长了,乌灼灼的一片,披在米白色的大衣后。
她用卷发棒稍微烫了几个弯,涂上正红色的口红,直接给延悦看呆了。
“灿灿,你发量好好哦,蓬蓬的,妥妥的港风美女。
” “要不是怀孕后经常掉头发,我现在的发量还会更好。
”庄灿毫不谦虚地撩了把头发。
“走啦。
”她起身,看了看表,“彭晋来了吗?” “在路上了,我们下去等。
”延悦搀着她下了楼。
庄灿把小饼干拿上,她刚刚低头的时候,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肚子痛了一下。
这时彭晋的车开了进来,他来接庄灿去法院。
彭晋风风火火地进来,他进来看到庄灿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担忧,他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安慰人的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吐了出来,“您别担心,没有三哥出手康家根本倒不了!三哥功大于过!一定不会有事的。
” “你快别说了!”还是延悦察觉出了灿灿不对劲,她立刻冲到庄灿身边扶住她,“灿灿!灿灿你怎么了……” 庄灿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撑在地板,不停地向后仰,声音也在哆哆嗦嗦的发颤,“延悦,延悦……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彭晋傻了,延悦一把推开他,朝楼上大喊,“张妈!张妈!快收拾东西!送灿灿去医院!快啊!” 她又踢了傻掉的彭晋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车啊!” 上了车,庄灿躺在延悦的怀中疼得直哎呦,延悦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在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彭晋的车子越飙越快,十五分钟就开到了医院。
庄灿直接被推进了提前预定好的豪华待产室。
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就都涌了进来。
“羊水破了,预产期提前半个月。
”医生让护士立刻带她去做内检,检查完后问,“打算自己生还是刨?” “生,我自己生……” 医生给她预防针:“你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生会比较受罪……” 庄灿痛得抓住医生的手腕,“孩子会有危险吗?” “早产的孩子谁也不能保证……”他顿了下,“但是自然分娩肯定对孩子是有好处的。
” 庄灿咬着牙说:“那我生,自己生。
” 医生转身吩咐护士,“准备催产。
” 彭晋在楼道里焦急地转悠,他手里攥着电话,一边盯着法庭那边的动静,一边又时刻注意着待产室里的情况,生平第一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生产前需要开指,前三指是最难开的。
不过庄灿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痛她能忍。
开完一指的时候,庄灿的脸惨白惨白,她蜷缩在床上,每一次宫缩都让她痛得弯成一只虾米,别人都有老公陪在身边,她没有,她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项链,抓着他的骨头,延悦趴在旁边给她擦汗,给她加油打气,庄灿闭着眼睛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虚弱的声音,她全部的关心,全是他,都是他,“有消息了吗……” 延悦擦了把泪立刻冲出房间问彭晋,彭晋握着电话摇了摇头。
一指开完,到了更痛的二指。
庄灿的嘴唇干裂,呼吸起起伏伏,她抓着延悦的手,“再去问……” “好,好,我去问,灿灿你要加油,你要坚持住!”延悦泪如雨下,她夺门而出,紧张地看着彭晋,彭晋挂了电话,还是摇了摇头。
延悦急得直跺脚。
庄灿开到了三指,她眉眼的泪蜿蜒成河,她一声不响地缩在病床的一角,默默的、独自的,承受着阵阵的剧痛。
她把钻戒抵在唇边,那戒指已经被她的温度裹得发烫,她握着他,就像握着他的手,她吻着他,就像吻着他的唇,她闭上眼,想象着他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模样…… “灿灿!”延悦突然冲了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眉头拧得像座小山,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砸,“三哥判了……” “说结果。
”庄灿闭着眼,咬牙。
延悦扑到她床边,一声痛哭,“三年……” 庄灿的身子骤然一缩,她沉默了。
眼泪似乎也风干在了脸上,不过很快,她的嘴角就浮现一丝无畏的笑。
“才三年而已。
”区区三年。
她笑着说:“哪怕三十年,我也等得起。
” 庄灿开完三指,催产师立刻进来给她打了无痛。
她像是陷在了一大片雪白柔软的云朵中,整个人不断地下坠,下坠。
脑子空了,什么也不想了。
她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楼道里的风是寂寞的。
病床的轮子是匆匆的。
产房的大门拉开。
砰砰的脚步声像心跳。
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白皙湿润的手腕滑到了病床外。
仅仅一秒,就被一双滚烫的大手一把捞住。
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带着冬天的雪松,盛夏的晚香玉,秋末的桂花香,初春的天竺葵。
还有他身上的独一无二的烟草味。
“你是哪位?” “她的爱人。
” 庄灿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靳朝安的五指滑入了她的指间。
死死地扣住她的手。
他眼角的一颗泪落在她干涩的唇边,他用青涩的胡渣来回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
他心痛,他愧疚,他自责,他疼惜。
他支离破碎。
再没有哪刻,比此刻更加令他刻骨铭心。
他喊老婆,他说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
医生催促道:“要不要进来陪产?”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毫无犹豫,“要。
” “快进来换衣服!” 身后的两个警察止步在产房外。
大门关闭,延悦靠着墙壁缓缓蹲下,大哭了起来。
…… 产房里,靳朝安和庄灿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是再也不会分开的彼此。
是宁将自己烧得渣都不剩化为一?黄土也要将全部能量输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彼此。
是早已爱痴、爱狂,爱得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的彼此。
直到听到那一声啼哭。
靳朝安泗涕横流地望着自己深爱的女人,真想振臂高呼而问一问苍天,他靳朝安的苦日子真的熬出来了吗。
医生把小小的生命抱给他们看。
“恭喜你们,是个漂亮的男孩,七斤六两。
” 是他们的孩子。
他靳朝安从此要当爸爸了。
庄灿松开靳朝安的手,看了眼小家伙肚脐下面的把儿,不太高兴地晕了过去。
她太累。
她睡了。
从十岁那年被沈兴德赶出家门,到二十四岁这年她当了妈妈。
十四年白云苍狗。
十四年爬山越岭。
十四年头破血流。
十四年啊!她这艘漂泊无依、破破烂烂的小船,终于可以停下脚步,从此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停泊在他的臂弯。
…… 庄灿做了一场痛痛快快的酣然大梦。
梦里无风也无雪,只有一场风流缠绵的风月。
梦很美好,她醒来的时候,嘴角都带着旖旎的微笑。
她的手还在他的脸下枕着。
她动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
“醒了?”他温柔地靠过来,脸颊上凹陷着一块贴出来的红指印,眼睛里是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庄灿眨眨眼睛,闭上又睁开,“你怎么还在?” “不然你要赶我走吗?”他贴贴她傻乎乎的小脸,吻了吻她湿润的唇瓣。
她睡着的时候,他一直用沾水的棉签点她的唇。
这时延悦推门进来,她兴奋地冲到庄灿面前,又哭又笑地解释,“对不起灿灿,是我马马虎虎,我没听完……三哥虽然被判了三年,但鉴于他的重大立功表现,所以缓刑一年,当庭释放,呜呜呜灿灿三哥不用坐牢了……” 庄灿看向靳朝安,她眼里的泪花在闪啊闪。
“真的吗?” “真的。
” 庄灿的眼泪静静地淌着。
为什么老天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该怎么表达。
她想跳起来狠狠地给老天爷来一拳。
但是她又不舍得。
因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激过老天对她的眷顾。
哦不,是对她一家人的眷顾。
她从此有了新的家庭。
他们的三口之家。
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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