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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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珣竟然把他的大氅脱下来给她了,明婧柔眼底微光闪动,似是希冀又似是忧愁,抓着大氅边沿的手指指尖泛着白。
吴管事已经过来将明婧柔扶起,明婧柔顺势便对着萧珣福了一福,道:“谢殿下恩典。”
萧珣的大氅又暖又软,虽则明婧柔里头还湿得透透的,可终究有了一点热气可以去汲取,在吴管事的搀扶下也能勉强走路了。
只是步履依旧艰难又蹒跚。
萧珣看着她走了几步,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摆手道:“罢了,本王允你去岁寒阁先换身衣裳。”
不知她们住的那院子在王府何处,若是远一些,这么挪过去怕是到天亮都挪不到,人也早就冻死了。
萧珣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所以最烦他们这样慢,他们做不好的事,只好累得他出手解决。
今日喝了酒,也难得起了恻隐之心。
明婧柔被带到了岁寒阁一处耳房里,里头烧得热热的,炭也是好炭,一点儿都不呛人,进去之后她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已经备好的一桶热水,桌案上放了擦身的绸布,旁边是一套干净的衣裳,甚至还有钗环首饰。
吴管事留在外面,敲了敲门对她轻声说道:“殿下眼下还没安寝,你赶紧换了衣服,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明婧柔心下一惊,连忙问道:“过去做什么?”
吴管事道:“再谢一次恩。”
明婧柔把萧珣的大氅挂好,再把身上湿透的衣物脱下来,照着亮堂的烛光才发现自己的皮肤都已经被冻得青紫了,若不是萧珣开恩让她就近来了这岁寒阁换衣裳,她就这么冒着风雪回去会怎样都不好说。
她匆匆洗了身子,又穿上衣裳,簪钗倒是没有都往头上招呼,只捡了一根琉璃花簪挽住半湿的头发。
一见她出来,吴管事便急急带着她往里走,明婧柔垂着头也一副不敢多看多听的模样,等跟着吴管事又穿过了一进院子,才终于在房门口站定。
吴管事小声对着门口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他们打量了明婧柔几眼,却也没说什么,便放明婧柔和吴管事进去了。
进了里面,明婧柔这才偷偷抬起眼皮子觑了前方一眼,不巧座上的萧珣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撞了个对碰,萧珣倒是眼睛一狭,明婧柔却立刻又低下头去,这回垂得更低。
萧珣一副刚刚沐浴出来的样子,衣裳穿齐整了,却又不是很齐整,靠坐在那里,支着一根长腿,很是闲适。
吴管事示意明婧柔跟着他跪下,等了许久见萧珣没有发话,才战战兢兢说道:“殿下,她换好衣裳了,您看……”
“本王看什么,”萧珣打断他,淡淡道,“换完就回去。”
说完却又忍不住仔细扫了明婧柔一眼,这衣裳也不知是谁给她挑选的,他记得方才她穿的是一身红,眼下倒又成了一身绿,惹眼却衬她,只是人有些苍白,下巴颏尖尖的,眼眸低垂,睫毛鸦羽似的盖在上面,眼角鼻尖泛着淡淡的红,一支花簪在鬓边一颤一颤的,好似快要坠落一般。
吴管事听了他的话已经愣住,主子大半夜带个女子回房换衣裳,任谁都不会会错了意,这又是怎么说的?
不过即便有疑问,吴管事也不敢再多问,只让明婧柔磕个头便走。
明婧柔磕完头,却没有起身。
吴管事以为是这丫头心大了,正在心里叫苦不迭,便已经听明婧柔说道:“奴婢想问问殿下,又蝉会去哪儿?”
萧珣不知道又蝉是谁,但也猜出来应该是方才那个女孩子,此时看着明婧柔也忽然觉得有几分意思,稍许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想她去哪儿?”萧珣反问。
明婧柔手指绞了两下衣角,轻轻咬了咬下唇,探寻般地看了萧珣一眼,才道:“奴婢不想她死,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她的命?”
敢向萧珣提要求的人,这世上根本就找不出几个,更别说明婧柔这般身份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萧珣蓦地失笑:“本王也没说杀她。”
明婧柔闻言竟赶着点点头,马上接上去道:“她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这些人自小就很苦,要活下来实在很难,奴婢既然没死,所以她也不该死。”
她说完心里便叹了一声,又蝉是不好相与,又时常给她使绊子,但若是因她而亡,就实在是她的罪过了。
毕竟跳湖的是她自己。
她只想让又蝉这个领头排挤磋磨她的离开,又同时引起萧珣的注意。
而此时萧珣让她走,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走掉。
萧珣的手指在自己支起的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再出言却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明婧柔。”
“是安静的静?”
明婧柔摇头:“是女字边一个青。”
“你这名字倒是别致。”
“奴婢以前也是好人家出身。”
萧珣没有再继续提这茬,只是问她道:“你很看重这次献舞?”
光是一个承安王府,每年的宴饮就不知凡几,更别说宫里以及其他地方,所以这种宴席对于萧珣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也实在很诧异明婧柔为了避开那些欺负她的人练舞,竟然可以深夜跑到这冰天雪地中来。
明婧柔这时定定地看着萧珣,目光璨璨:“我们这样的人,要挣一个前程太难,即便机会渺茫,可若不拼尽全力去抓住,就彻底沦落下去,什么指望都没了。”
可是萧珣听完之后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无动于衷,只是朝着明婧柔和吴管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明婧柔的心一直往下沉,这次与萧珣的相遇,是她谋划许久的,若她还能有机会过几日去献舞倒还好,若没有挑中她,再要接近萧珣可就难了。
她步子发僵,跟在吴管事后面朝外面走去,好在就在即将要出门的时候,终于听见萧珣又叫住吴管事。
“给方才那丫头找个好地方发卖了。”
吴管事连连应是,一边又不住拿眼去打量明婧柔。
只听萧珣又冷声道:“过几日你来献舞,好好跳。”
明婧柔这下喜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也不用吴管事提醒了,连忙向萧珣谢恩。
“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不给殿下丢脸!”
萧珣再度失笑,让他们下去了。
明婧柔离开的脚步轻巧得好似要蹦起来,掩不住的喜悦,行动间裙裾纷飞,身姿曼妙。
萧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坐着喝了整一盏冷茶,压下心里忽然生起的那股燥热之意,方去睡下了。
一夜无梦,只在快天亮时好像梦见了前夜时哥哥萧玧娶亲的场景。
可一个错眼,站在王妃面前的人竟成了他,他还没来得及走成,王妃便拿下了遮脸的团扇。
扇下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冰肌玉骨,如明珠美玉,顾盼间双眸含情脉脉,摄人心魄,萧珣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好像是才见过的那个明婧柔。
她头上簪着一根琉璃花簪,再伸手拔出来,顷刻间乌发散下来,他继而又看着乌发慢慢铺在了她的身下。
待他醒来之后自是一身的汗与污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