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沉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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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大概是几个月前,宁辞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张卡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使用过的短信提示了。

    虽然之前也只有少量支出,但宁辞就是觉得不太安心。

    他担心白薇又出去兼职,便问了问周泽阳。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白薇已经转学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宁辞知道了她父母去光华闹的事情,以及白薇去了景兰私立的事情。

    彼时的宁辞才更新了APP里的内容,白薇跟他道谢,其余什么都没说。

    宁辞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白薇当时说的是:我要住校了。

    倒是没说谎。

    五月底,宁辞提前在国内找了律师,查了查白薇父母的家庭住址,去了白薇家人所在的乡镇。

    那位律师很敬业,还顺便搜集了很多白薇父母对她不怎么好的证据。

    然后,宁辞直接去找了白观岳。

    两层楼的乡村自建房里,十几个中年人围着他。

    白薇的父亲那边的亲戚来了好些,还有些是村里的干部。

    “你认识白薇?”脸上布满沟壑的男人防备地看着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口音,“那你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

    从儿子那里找到白薇下落时,他立马就给她说好了亲事。

    他和赵芳两个人好说歹说,告诉对方白薇不是去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了,是偷着在读书。那家人才松了口,愿意出三万块的彩礼,还接受他家不陪嫁。

    如今有个相貌不凡、看起来好像也很有钱的主找上门来,白观岳又开始重新盘算,这个人是不是能出更高的价格。

    宁辞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拿出一份协议。

    五十万,换他们和白薇断绝关系。

    全程宁辞都没说一句话,由律师代劳。

    赵芳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声附在白观岳耳边议论什么,大概是什么大伯、二伯的人,也把人拉近里屋,不知道再商量什么。

    出来的时候,白观岳说:“你想花这么点儿钱就买下我女儿?”

    “不是买。”宁辞全程只说了这一句。

    白观岳看他出手阔绰,想多敲一点儿,被宁辞找的律师打心理战完全拿捏,最后心满意足地签下了协议。

    其实再多宁辞也拿得出手,他只是觉得这些人不配得到那么多而已。

    签完字以后,白观岳问他:“你到底是那死丫头的什么人?”

    宁辞伸手拿起那份薄薄的协议,没抬眼看他。

    “她以后的监护人。”他说。

    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瘦小的男孩从二楼跑下来,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路口停车的位置。

    律师看着怯生生看着他们的小男孩儿,跟宁辞说:“他就是白薇的弟弟,叫白行。”

    宁辞回头看了一眼,小男孩儿穿的衣服看起来都很新,面容清秀,和白薇有四分像。

    只是看着温吞怯懦,没吃过什么苦的样子,一点儿坚韧的气息也无,像养在陶缸里的金鱼。

    白行抓住宁辞手里的文件袋。

    “你不能走,你把这个还给我。”

    宁辞垂眸,漠然地说:“小朋友,这本来就不是你的。”

    “可是我听见你们说,只要有这个在,姐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白行眼里含着泪花,下一秒悉数滚落,却咬着牙不肯罢休的样子。

    听了这话,宁辞才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孩子:“哦,所以你想你姐姐回来,嫁给你们村卖西瓜那家人的瘸腿儿子?”

    这下,白行愣住了。

    他仍旧抓着宁辞手里的文件袋,缓了许久,而后大哭起来。

    “我会跟爸爸说的,我不会让姐姐嫁人,我会让爸爸让姐姐读书的。”

    白行还没有到变声期,大喊大叫起来还是孩子的声音。

    宁辞什么都没再说,静静地等他哭完。

    不知道是哭够了还是怎样,白行终于松了手,声音一节一节的。

    “哥哥,你还可以见到我姐姐是吗?”

    “如果你见到她,可不可以帮我跟姐姐说句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妈妈跟我说姐姐在外面打工,但是孙杰然说姐姐在市里,我以为姐姐有危险。”

    “我就是想跟爸妈说,让他们接姐姐回来。”

    “哥哥,我真的没……”

    白行说着说着,眼泪再次决堤。

    看着眼前的男孩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宁辞没安慰他。

    他只问:“你觉得你姐姐可怜吗?”

    白行愣了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小,是白薇给他喂饭,给他把每件衣服都洗得香喷喷,在他摔跤的时候给他擦脚上药。

    他不是没见过伯父伯母指使白薇做事,不是没见过爸妈打骂她,可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白薇被逼着南下打工的那天,他只问:姐姐你拿到工资以后可以给我买一双轮滑鞋吗?

    还没等白行回答,眼前那个冷淡俊朗的男人又说。

    “但是你要记住,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可怜她的人就是你。既得利益者没有怜悯受害者的权利。”

    白行愣愣地听着,他不懂什么叫既得利益者。

    男人上车前又跟他说了句:“要是想道歉,以后自己去说。”

    之后,那两个人就和车子一起,消失在不远处的拐弯。

    -

    半路上,宁辞把那份所谓的协议撕成了碎片。

    其实这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带律师过来,也只是为了唬住他们而已,从法·律上来说,想断绝亲属关系是件可能性极小的事儿。

    但只要让白家人坚信那封协议是有用的就可以。

    宁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在听说白薇转学的事情以后,他要去做这些。

    他只是觉得,是不是他不做,就没人会去做了。

    从伦敦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记挂着这件事儿,把事情处理妥当也不过是五天前而已。

    他今天非要来接周泽阳,也不过是听周泽阳说白薇也会来光华拍毕业照。

    关于转学一整年的事情,他想看看如果那个小姑娘见到他,还会不会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什么也不告诉他。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

    人家说的是:不想麻烦别人。

    看着那个已经拖着行李箱走到路口,马上就要右转的白色身影,宁辞轻踩油门追了上去。

    香樟树叶割破阳光,在树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汪波动的泉水。

    有车子在白薇身边鸣笛,她转头去看。

    目光碰撞的那一刻,白薇心如捣鼓。

    一年未见,男人气质成熟了些,清俊的面容依旧。

    她看着宁辞从驾驶位上下来,缓步走向她。

    一年多未见,他身上又恢复了初见时那般难以接近的气息,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些那时没有的温和。

    宁辞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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