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晋·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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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2月,港城的气温才有明显的降温趋势。早上一看,已经跌至10度以下,实在是少之又少。迟溪将衣柜里稍薄的裙子收了起来。
换上了一些薄毛衣、风衣。
这日是礼拜六,公司里没什么事情,她没有穿得很正式,想了想,换上了一身米色的针织套装,看上去温柔而不失优雅随性。
快10点的时候,翁曼过来找她,跟她聊关于浅水湾开发区那个项目的事情。
这块地皮拿下很久了,只是因为资金不足等原因一直没有启动,而且关系没有打通之前,她不打算贸然启动,以免僵在中间不上不下成了烂尾楼。
翁曼的意见和她向佐:“这两年房市价格急转直下,这块地要是再不开发,砸手里怎么办?我们可以和兴业创投合作。”
迟溪略微摩挲着下颌,不置可否。
翁曼皱眉:“你在犹豫什么?”
迟溪这才说道:“我跟兴业创投驻港的负责人有一些交情,也聊过,他们给的条件太苛刻了,没有谈拢。”
何止是苛刻,简直就是在打劫。
不过也能理解,对方不缺合作伙伴,资源更是不缺,上赶着哪能得到人家的礼遇?
“那东信呢?这次和中晟的合作挺成功的,纪礼不是你的老同学吗?能不能拜托他从中牵线?东信旗下的东信证券实力非常雄厚,而且,我听说东信在港成立了一家中外合资证券公司,前两天他们还邀请我去参加论坛。”
迟溪默然不语。
东信旗下这家新成立的证券公司——华欧证券不同于东信证券旗下的其他投资管理公司,是一家独立于总部的中外合资金融机构,更加活跃、灵活,且直接沟通蒋家在欧美那边的几家大型投资银行,对总部负责,实力可见一斑。
“我知道了,我会和那边的负责人沟通的。只是,具体的细节方面还需要详细地策划。”她收敛了乱七八糟的情绪,淡声道。
“你这么消极怠工,我会和董事长汇报的!”翁曼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迟溪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其实她从来不在乎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只是,仅限于对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蒋聿成低头。
她想了想,回头问了纪礼,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华欧那边的新任负责人。纪礼很快就回复她了,竟然还是一个老朋友——徐兴贤。
她打了电话给他的秘书,约他在洲际酒店吃饭。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情,来晚了。”晚7点,他准时出席,尽管没有迟到还是礼节性地跟她致歉,笑着抻开她对面的椅子。
徐兴贤和年少时差不多,容貌没有太多变化,单眼皮、高鼻梁,笑容亲切而大方,虽然算不上有多帅,气质飒朗而干练,很给人好感。
迟溪跟他笑笑:“不用道歉,你也没迟到。”
两人简单地叙了一下旧,聊了聊这几年来各自的事业规划和发展,很快进入正题。
他现在是华欧证券在港的主要负责人,直接由董事会任命,是独立于总部的,与蒋聿成没有什么从属关系。
加上他们大学时是同一个俱乐部的成员,还算有些交情,他这人性格直率,所以迟溪没有太戒备。
签了合约后,第一拨资金很快拨下来,浅水湾的开发项目正式启动。
因为太忙了,她有将近一个礼拜都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
这日晚上,她整理完一份资料,抬头朝窗外望去。夜幕沉沉,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大楼内只零星亮着几间房,她就知道很晚了。
肚子忽然有些疼,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离开,手机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迟溪看一眼,人有些发怔。
竟然是蒋聿成的电话。
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迟溪分明感觉到心脏在不受控制地跳动。莫名其妙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在岛上那个不讲道理的吻。
她觉得她应该是生气的,可是事实上,面对这个不可理喻的人时,她的气压根就生不起来。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接通:“喂——”
“在公司?”他难得说粤语,随性慵懒的腔调自然而然地融入她身后沉沉的夜色中,像老旧的唱片机里流淌出来的声乐,低回婉转,竟有几分不经意的温柔。
迟溪怔了一下:“……嗯。”
可能是她这片刻的迟疑,与她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她此刻因意外而呆愣的模样,蒋聿成低低地笑起来。
迟溪吃瘪,有气儿没地撒,决定保持沉默。
“生气了?”他问她。
“没有。”可能语气重了点,倒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蒋聿成问她:“真没有?”
他语调是平淡的,可迟溪莫名读出了一种促狭。
可能是四周太过安静,也可能是隔着话筒的这分恰到好处的若即若离,反倒更叫她心里生出几分局促。
她屏息,平复了一下杂乱无章的情绪,说:“有事吗?”
这是她惯常用来终结话题的语句,百试不灵。
可是,在他这儿似乎没什么用。
他径直掠过了这个话题,反客为主:“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迟溪微怔:“你怎么……”
后面的话她及时刹住,可已经为时已晚。
电话那头,蒋聿成轻笑,仰头朝某个楼层望去:“路过你公司,看到办公室还亮着灯。”
迟溪静默。原来,他竟然在楼下吗?
她并不意外,却又感觉不可思议,颇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真是他的行事作风。
谋而后动,做什么目的都很明确,可有时候又很随性,想到要做什么就去做了,无所顾忌,百无禁忌,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她竟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五分钟后。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蒋聿成踩着锃亮的漆皮鞋缓缓走出,手里随意勾着个袋子。
他穿西装,没打领带,英挺的长眉下是一双深邃幽黑的眸子,像寂寥夜空里最遥不可及的那颗星。
连走路的姿势都这么有腔调,一双长腿笔直优越,步履优雅,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不得不说,他有一副迷死人的皮相。
据说有个名媛在海外初见他,惊为天人,从慕尼黑追到法国,又从法国追到香港,最后还是被无情拒绝。
后来有媒体采访问起,她也不舍得诋毁他,说凡是见到他本人的人没有不为他倾倒的,都会难以自拔地爱上他。
“什么表情?看到我很意外?”进了办公室,他双腿微敞,在沙发里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袋子,就这么搁到了茶几上。
迟溪闻到了香味,鼻尖不由动了一下,眼神看过去。
“鼻子倒是挺灵的。”他失笑,打趣她,“跟小时候一个样儿。”
迟溪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很喜欢叫她“小馋猫”,总说她爪子锋利嘴巴又馋,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别扭得很。
“什么?”她敛起情绪,问他。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一双漂亮的凤眼,笑起来时更是难以言喻的迷人蛊惑。
有那么一瞬,迟溪好似看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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