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晋·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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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心脏的地方好像传来了“咚咚咚”的撞击声。她连忙别开头,不去看他。
可就算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他咄咄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她侧脸上。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打开了袋子。
是一份清溪阁的简餐。
这是本地很有名的一家高档餐厅,价格高档,一座难求,关键是——不能外带。
迟溪不去想为什么他可以外带,低头吃起来。以他的身家地位,一家小小餐厅自然不在话下。
安静的室内,只有她吃东西的声音。
她吃东西时很文雅,一口菜、一口饭,白皙的手自然地握着小勺子。
手指是比较纤细修长的,但又不至于太瘦柴,是恰到好处的莹润,淡粉色的指甲被象牙白的皮肤包裹着,让人有想要握住的冲动。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了他一眼,目露询问:
干嘛一直看着她吃?他没别的事儿做吗?
蒋聿成好似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单手略支着下颌,好整以暇望着她。他的神情有别于工作时的威严冷漠,眼底有几分疏懒的探索。
迟溪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移开目光,决定继续吃自己的饭。
可有这样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她吃饭,她怎么能放松?
她这个主人,被逼得像是个来打秋风的似的。
迟溪深感郁闷,只能闷头把这份饭吃完了。没办法,吃人嘴短,她也不好赶他。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左右他行为的能力。
“吃饱了?”见她没有全部吃完,他用另一双干净的筷子又替她夹了点菜,“再吃点儿。”
语气虽是平淡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迟溪不想跟他因为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争吵,而且大概率吵不过他,只得又拿起筷子将剩下的菜吃完。
吃完后,四周陷入了沉寂。
迟溪自然没办法像他这样自在,迟疑会儿开始主动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意思是,没事他可以回去了。
蒋聿成深深地望着她,斜靠在沙发一侧,姿态仍是放松而慵懒,目光却好似要将她洞穿。
迟溪读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心里苦涩。
“迟溪,你这样累不累?”半晌,他凉淡开口。
迟溪没开口,但明白他的意思。
对谁都这么客气疏离,戴着假面具。
可这只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尤其是在他面前。
余光里,她看到他端起了茶杯,大拇指随意覆在杯沿上,宽大的手掌衬得这只不算小的白瓷杯子格外玲珑小巧。
他淡淡地抿了一口已经冷却的茶,问她:“害怕我?”
她迟疑了一下,苦笑:“有一点。”
蒋聿成也笑了:“倒是挺诚实。”
迟溪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夸奖,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转头去看窗外。
分明港城的深秋也算不上多冷,她却觉得寒意沁肤,好像有无数冰冷的因子从空气里叫嚣着钻入她皮肉中。
她下意识抱了抱胳膊。
年少时,他们也经常独处,但从来不会像这样尴尬僵持。那个时候,哪怕坐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回头和彼此的目光对上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初见时的他,冷淡高傲,似乎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后来意外下了几次棋,随着彼此的了解加深,才知道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她妈妈病重的时候,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拿出手机胡乱拨了电话出去,就这么拨给了他。
那次真是病急乱投医,因为她知道迟浦和根本不会管。
他听了后,在电话里静默了会儿,然后说“好,你先别急,我帮你联系医生,这边路有点远,我赶过来可能要一点时间”,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了病房外面。
他替她妈妈安排病房,调来已经轮休的专家和医生,把杂乱无章的事情有条不紊地都处理好。
见她眼睛通红、失魂落魄地站在走廊里,他迟疑了会儿,走过来忽然握住她的肩膀,隐隐的力量感从他宽大的掌心里传来:“迟溪,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他的目光温暖而笃定,稍稍抚平了她痛苦又迷茫的内心。她任由他握着她,被他拥入怀里。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候他还在邻市参加一个高峰论坛,是连夜赶回来的。
年少时的他,温柔、坚定、机敏、果敢、善良……她可以毫不吝惜地用最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是她永远的港湾,是最理解她、尊重她意愿的人。
可现在的他,跟迟浦和又有什么两样呢?
他的权势,他的冷酷,他的步步紧逼,他的高深莫测……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他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让她有打心底里感到畏惧的感觉。
她与他,早在漫长的六年里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鸿沟,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注意到了她探究的目光,并不躲闪,语气里甚至有一分无奈和宠溺:“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迟溪,你要对我公平一点,是你先放弃我的,你不能奢望我还停留在过去。你需要得到什么,那必然要舍弃什么。”
迟溪点点头,苦笑:“所以,你还是以前的蒋聿成吗?”
还是,你只是想报复我?
他沉吟了一下,说:“有一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一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怔楞抬头的片刻,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抽走了筷子,扔到一边。
下一秒,他单腿曲起,膝盖顶着沙发,捞起她的脸颊,就这样深深地吻了下去。
陌生的触感碾压在唇上,有让她惊心动魄的压迫感,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被带得压在沙发里。
迟溪从未感觉这样紧张过,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他和过去不一样了。
以前他哪里敢这样?
他是温柔的、知礼的,从来不会有逾越的举止,夏天不慎撞见她穿吊带的场景都会皱着眉别开视线,勒令她去穿上外套。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很喜欢逗他,有时候故意拖拖拉拉不去穿,在他面前晃,歪着脑袋调戏他:“你不说我是男人吗?这会儿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那会儿挺孤僻的,不喜欢跟人交流,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稍微活泼一点。
她喜欢夏夜里跟他一道背靠背坐在屋顶喝酒,喝最烈的酒,然后跟他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她不能出去,他家里却很开明,他高中时就一个人背着包到处走了,总给她讲一些他沿途遇到的趣事儿,她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她,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让她心惊:“迟溪,我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来。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是真是假?
去他身边,这又是哪一种身边?
是像闻雪那样吗?
连跟他说话都要捧着个盒子站在车外卑躬屈膝?他当她是什么了?
她只想笑,睨他:“我要是不愿意呢?你还要用强的吗?”
“不知道。”他低笑,“我不知道。”
语气轻飘飘的,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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