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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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夜晚,仍旧有些凉意,萧云辞进门时,温凝便感觉到外头一股淡淡的凉风,吹得她更加的清醒。萧云辞白玉般的面容上含着淡淡笑意,面色虽显疲惫,可他目光触及时,黑棕色的眸子在夜晚如同流光的黑曜石,一眼望去便是令人惊艳的好看。
温凝微微睁大了眼睛。
“邓吾不是说……”温凝下意识轻声问,“不是说您今日不回来了?”
“父皇处理太多政务,有些疲乏。”萧云辞语气淡淡解释。
温凝微微蹙眉,只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问道,“皇上积压的政务吗?”
萧云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置可否,可温凝却感觉自己知道了答案。
皇帝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忙,怎么萧云辞一回来,就偏偏有这么多政务要处理,她猜测,大抵是萧云辞不在的时候,皇帝堆积了太多的政务不干,只等萧云辞一回来,便让他进宫干活去了,美其名曰与皇上商量对策。
明明萧云辞才是比较累的那个,但是皇帝平日里闲散惯了,处理那么多的事项,这才觉得疲乏。
她看着萧云辞疲惫的面色,知道他此番入宫恐怕受了不少“摧残”,不然以他的体质,在宜州那么奔波忙碌都未露倦意,想必宫中人实在是难以应付得很。
“殿下才更辛苦。”温凝轻声说。
萧云辞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以后人前,记得称他父皇。”
温凝莫名心中一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萧云辞扫了一眼她的面色,并未多说其他,只缓缓关上了房门,换了个话题道,“听闻明日你要去宫中,可做了准备?”
“嗯。”温凝赶紧点头,她见萧云辞要自己动手换衣,赶忙从榻上起身下床,上前来主动替他解腰带。
萧云辞看到她主动而来,身子微微一僵,将原本已经放在腰带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温凝有些紧张,于是她一面解那腰带一面开口故作轻松说,“我从库房拿了您给我的聘礼,从里头挑了一串红珊瑚佛珠,您觉得如何?”
“很好,太后向来喜欢这些。”萧云辞点头,眼神却落在她触碰到自己腰带那略有些动作生涩的手指上,意有所指,“你学得很快。”
“还不熟练。”温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轻轻将腰带放在一旁,然后绕到萧云辞的背后,替他脱下外衫。
萧云辞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语气悠缓,“劳烦你了。”
温凝脸垂着脑袋将他的衣裳叠好放在一旁,轻声说,“殿下说笑,若是其他姑娘,应当出嫁时就会的,是我不如她们,没有学这些,如今刚学会,也是勉强能看。”
“不必刻意学。”萧云辞道,“这些事情都并非必要。”
温凝闻言,好奇看着他。
“那殿下觉得,什么是必要的?”
“你喜欢的,愿意学的,才是必要的。”萧云辞并非开玩笑,慢条斯理
说出了这个答案。
温凝心中有些震动。
这些话,她只听爹爹说起过。
爹爹从不要求她学什么名门闺秀的琴棋书画和刺绣女红,只任她喜欢什么玩什么,她还记得,自己幼时还不懂事,四处瞎玩,那齐国公齐岚川,便与自己的爹爹客气的聊过这件事。
当时她正在爹爹身侧玩闹,便听齐岚川说,“宁宁这孩子万般好,如今年纪也长了些,可学了《女德》?府上请了些夫子,可以让他们给宁宁单独上课。”
“齐兄,大可不必。”温元徽当时便笑着拒绝了,“宁宁喜欢什么便学什么,若是她愿意,跟我学剑都行。”
温凝记得,当时齐岚川的面色便有些僵硬,强行扯着笑。
“《女德》她已自己读完了,不太感兴趣,这种书也不必深学,倒不如多看看地理人文、四书五经。”
“哈哈,温兄真是……眼界开阔,与常人不同。”齐岚川尴尬笑着,对温元徽的说法不置可否。
温凝当时不懂,后来失去了父亲,寄人篱下之后,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多么奢侈的爱。
如今听到萧云辞这般说,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自真心,或者说是因为她与他假意成婚,才对此不加干涉,没有其他要求。
可是他说出口了,便是意义非凡,对于寻常人来说,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温凝抬眸看着他,认真说,“只要殿下开口,我都愿意。”
空气陷入了一片沉寂,萧云辞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却并未开口。
厢房中气氛沉沉的有些凝滞,温凝将萧云辞的衣裳挂好,转头看着他,却见他身姿挺拔立在黑暗中,外头的月光照不到他,他沉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殿下?”温凝轻声问。
“睡吧。”萧云辞的声音压抑,宛如涌动的暗潮,鼓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深黯情绪。
……
第二日清晨,温凝起早梳妆,她戴上了太后娘娘赏赐的那枚镯子,那镯子有些大了,又很沉,戴在腕上总是下滑。
木槿一面替温凝梳头,一面欣赏着镜中温凝的模样。
这张脸木槿自小看到大,也从未看腻过,她不由得脱口而出,“太子妃殿下真漂亮。”
温凝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屋里的萧云辞,轻声嗔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就是好看。”木槿轻声笑了笑,“之前您在闺中,旁人没见过,如今,天下第一美人儿的称呼应当落在您身上才是。”
“少胡说。”温凝回身想要轻轻打她,一转身,却发觉身后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萧云辞不知何时换好了衣裳,正站在自己身后,温凝一抬头,看到是萧云辞,又颇有些窘迫的转身回去看着镜子,却见萧云辞正透过那面光滑的铜镜,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温凝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太子殿下!”木槿赶紧行礼。
“好了吗?”萧云辞问她。
“已经梳妆好了。”木槿赶紧回应道,颇有些眼力见的说,“奴婢告退。”
木槿一走,温凝便听到萧云辞说,“今日我陪你一道入宫。”
她缓缓起身,惊愕的看着他,“可是……太后娘娘只让我一人前往。”
“我要去勤政殿面见父皇,先送你过去。”萧云辞平静道,“有我在,他们会收敛一些。”
温凝受宠若惊,“多谢殿下。”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萧云辞还未上马车,宫中便传来皇上口谕,说是皇陵有鞑靼人聚集作乱的痕迹,让他去探查,这一来一回的,至少要大半日的时间,等萧云辞忙完,温凝恐怕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邓吾小心翼翼的看着殿下的面色,虽然在旁人看来,此时萧云辞可以说是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可他却知道,现在的太子殿下情绪相当差,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赶紧露出个讨好的笑意,开口道,“殿下,不如奴才陪着太子妃殿下去宫里。”
萧云辞语气淡淡,“也好。”
温凝看了一眼邓吾,莫名觉得放心。
皇上的口谕萧云辞自然难以拒绝,她成婚后第一次入宫,若是有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跟着,自然是令人安心,只是……
“殿下一人前去吗?邓公公不在身边是不是不方便。”温凝轻声说,“我一人也行的。”
萧云辞伸手,缓缓抚了抚她的头发,在邓吾的面前缓缓凑近她的耳边,“小心皇后。”
温凝原本因为他亲昵的动作而不自在,下一瞬却因他说的话而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与萧云辞去敬茶时发生的那些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心中微微一沉,朝着萧云辞缓缓点头,“多谢殿下提醒,我会小心的。”
萧云辞却从一旁拿起一个盒子,交给邓吾,“备用。”
邓吾颔首应声,“是。”
今日天空有些阴沉。
温凝迈步进入宫中时,脑子里不由想起之前在宫中发生的种种,颇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明明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却仿佛完全换了一种生活,天翻地覆不过如此。
若不是身侧有邓吾陪着,温凝恐怕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路往前走,邓吾轻声道,“太子妃殿下不必担忧,若是一会儿有记不起来的规矩,奴才会想办法提醒您的。”
“多谢。”温凝感激道,她正在回忆身为太子妃在宫中的规矩,有了邓吾这句话,她倒是安心不少。
“太子妃殿下不必与奴才客气,奴才是殿下从宫中嬷嬷手里救回来的,这条命任殿下驱使,如今您是太子殿下心中挚爱,便也是奴才最为重视的人,奴才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足惜。”邓吾跟在温凝身后,脸上含着笑,在无人时轻声说。
温凝听到“您是太子殿下心中挚爱”,差点把脚崴了,好在她反应得快,面上并不显太多慌乱之色,只如往常一般向前走。
“邓公公跟了
太子殿下多久?”温凝怕邓吾看出来自己的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
“十年。”邓吾笑着说。
十年,十年很长了……温凝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最开始见到萧云辞,也大抵是在十年前。
一路抵达太后宫中,远远便有人相迎。
温凝看着那太后贴身的嬷嬷对待自己温和又满带笑意的模样,顿时想起自己之前跪在太后宫门前吃了闭门羹的场景。
“太子妃殿下来得准时,太后娘娘方才还在念叨您呢。”那嬷嬷笑得慈祥,将她引入宫殿之内。
温凝面上含着温和的笑,礼仪规矩都极为小心,力争不出错,邓吾一路看着,发觉根本用不着提醒,温凝自己便做的很好,无可挑剔。
那珊瑚佛珠太后喜欢的紧,捉着她的手不放,看着温凝手腕上戴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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