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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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伴驾在侧,多番开导,才令他稍微舒心。

    苻琰入紫宸殿时,皇帝正在内殿听王贵妃念《道德经》,他听的昏昏欲睡,外面传苻琰要见他。

    王贵妃便止了念经声,叫人收掉那些道家的摆设,扶着皇帝靠上高枕,便自退下。

    苻琰进来就见皇帝面色不错,就是还有些咳嗽和气喘。

    皇帝朝他招招手,苻琰走到床前,皇帝才说道,“太子是为何事而来?”

    苻琰回他,“阿耶之前为儿L下了赐婚圣旨,依照大梁礼规,儿L与新妇成婚前,该另设新居独处,儿L虽与新妇相熟,但一则礼法不可废,二则阿耶正在病中,若能借此婚事为阿耶冲一冲……”

    皇帝一听此话高兴道,“太子竟想到了朕,这是大喜之事,既然太子心中念着朕,朕便为太子另赐婚居,朕也可借这事沾沾喜气。”

    苻琰微勾唇,“她已有身孕,儿L想便依礼法独处一个月,届时双喜临门。”

    皇帝开心的直拍大腿,“好啊,好啊,这等喜事必能替朕冲掉猫妖的邪气,你这新妇是福星,朕也不能薄待了她,可要朕提一提她娘家人?”

    这是皇帝的毛病,后宫中有谁得了皇帝的新宠,娘家或多或少都会被提拔,王贵妃的兄长王裕从都水监一路被提拔,能做到左仆射,与王贵妃得宠分不开,后妃的叔伯父兄等等都有或大或小的官职,近些年皇帝才收敛了,又有苻琰掌政,就是给官职,也仅是虚职了。

    苻琰道不用。

    皇帝倒也没真想给崔姣的娘家抬身份,他给苻琰和崔姣赐婚,图的就是崔姣娘家没依靠,这样的太子妃才能让皇帝安心,皇帝对苻琰戒备,但今日苻琰依然念着为他冲喜,他这儿L子虽不会说漂亮话,但也是有几分孝心。

    皇帝便着人拟旨,赐安仁坊内自己龙潜时的别宅给苻琰和崔姣做新居。

    苻琰便告退,中官双手托圣旨跟在其后,入东宫宣读旨意,一时消息不胫而走,皇后去紫宸殿再与皇帝撒了一回气,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恰在此时,王贵妃进来,求皇帝也为襄王择

    ()    门亲事。

    皇帝正是气头上,看皇后百般可恶,看王贵妃便万般怜爱,想着就是□□后一回,他也要给襄王挑个家世显赫的贵女做王妃,这长安中要说富贵,多的是富贵人家,但若说显赫门第,就属卢家和陆家,这卢家的大娘子才嫁给了皇后的内侄,自不能再让他家女儿L再嫁襄王,陆家若论世家名望要高卢家一些,但陆家掌家的老头子官位不高,他家的六娘子还曾跟太子有过婚约,后来被皇后收为义女,成了县主。

    皇帝便为着这口气,要把这陆六娘赐给襄王做王妃。

    皇后确实当场气撅了过去,但王贵妃也不想要个皇后义女做自己的儿L媳妇,可皇帝一手敲定,便命人去传陆令公进宫。

    陆令公进宫后,皇帝见了人,才发觉这老头也长了不少白发,这些年过来,许多昔日的老臣都渐渐消失在朝堂上,陆令公是皇帝初登基时就在的臣子,皇帝对他却是有些情分在,笑着跟他说,要为他家六娘和襄王赐婚。

    吓得陆令公跪地磕头,说六娘已定了人家。

    皇帝再一问,竟是新科进士,那这婚事便不能再定,遂让人退走。

    王贵妃忍着火气,对皇帝一阵温柔小意,估摸他舒心,才道,“陆家六娘有贤名,可惜四郎没福气,不过妾这里也为四郎看中了一户人家。”

    皇帝便问是哪家。

    王贵妃道,“中书令家的三娘子尚未婚配,她小时妾见过几回,是个极听话乖巧的孩子,妾想她若嫁给四郎,定能为四郎做个贤内助。”

    中书令那可是中书省长官,位同宰相,可就政事裁决,苻琰现今总管朝政,有时决议不下的要事,都会寻三省长官一起定夺,王贵妃一开口就是要与中书令做亲家,皇帝又不是真蠢,哪里看不出,她是在给襄王争权。

    说起来襄王这孩子着实不争气,皇帝也不是没想过栽培他,寻常皇子长到十五岁就得离长安去封地就藩,他却留襄王在长安任职,襄王出生时,他也对这孩子满怀期望,毕竟是他与贵妃的爱子,他给足了偏爱,其他皇子尚未封王时,皇帝已封他做了襄王,太子在外吃尽苦头,他却给了条捷径给襄王,让襄王入大理寺做的大理寺正,不需要他做什么要命的事情,所有狱中刑罚也不用他参与,自有大理寺内的其他属官为他做下功绩,可就这样,这些年,也没做出一件像样的刑案,那时谣传太子得了猫鬼病,皇帝就想趁此机会从太子手里让渡一些政事给襄王,可襄王刚接管,底下就乱糟糟,之后皇帝又想让襄王手中握一些兵权,派他下?州,还格外调了两名骁勇善战的上将军,他就是什么都不干,去?州走一遭,回来就能领战功,可他自己窜稀,现在让他抓个猫妖,抓了半天都抓不回来。

    正经要说襄王真没其他用处,那也不是,襄王擅音律,能歌善舞,之前与那大食来的陀婆离王子就处的极好,可接见外史自有鸿胪寺,就是没有他,也不会缺什么。

    皇帝是上了岁数,但也瞧得出,他这儿L子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现今太子又敬奉他,比以前贴心。

    皇帝直叹气,在王贵妃的手上摸了摸,“朕考虑考虑。”

    王贵妃嘴角的笑差点维持不住,只得服侍他睡倒,暗暗让自己忍耐,她等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

    圣旨既下,苻琰与崔姣就要入住新居,新居再不愿意,也只能遵从旨意搬入新居。

    入新居之前,苻琰被皇后叫去了蓬莱殿。

    母子再见,已显生疏,皇后道,“既然你执意要娶崔姣,我也阻拦不得,我挑了两个教习傅姆,你带去新居吧。”

    苻琰微一沉顿,还是说道,“崔氏的兄长已考取进士,她也有了儿L的骨肉,请母后善待她。”

    皇后以手扶额,崔姣好本事,连她兄长都成了进士,走科举入仕,前途一片光明,崔姣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更遑论她有了身孕,再阻挠,也于事无补。

    皇后叹一声,良晌问他,“是你帮她兄长夺第的?”

    苻琰摇头,“他自己高中,若母后不信,儿L可调出他的试卷。”

    皇后摆摆手,“三郎你该知,我最信你,你我虽不是亲母子,可我把你当自己亲儿L子待,纵有疏忽,我也竭力弥补,你如今要娶崔姣,便意味着你的岳家在朝给不了你的助力,王氏那贱妇已求陛下为襄王择婚,她求的必然是朝中重臣的女儿L,你肩上担子这般重,崔姣却不能为你分担,你要这太子妃有什么用?”

    苻琰缄默一瞬,轻声道,“儿L只是喜欢她。”

    喜欢才想娶她,不为权势名利,仅是渴盼白头偕老。

    皇后诧异的看着他,看了有一阵,似叹似嘲道,“不想这苻家竟出了情种,你喜欢她,给了她正妻的名分,我不管了,但你的良娣良媛得从当朝大臣的家中挑出。”

    苻琰垂下眸,起身说,“母后这事再议吧。”

    皇后知他现在一心扑在崔姣身上,说什么良娣良媛也不会当回事,崔姣既已入了东宫,再难回转,毕竟崔姣怀的也是她的孙儿L,她先前叮嘱过那两个教习傅姆教崔姣皇家规矩是要严厉些,现下也只能当着苻琰的面对那两个傅姆道,“太子妃有身孕,你们小心些伺候,切不能让其劳累伤身,有些不必要的规矩就省了吧。”

    两名傅姆道是。

    苻琰才带着人离开。

    皇后枯坐片刻,自己掉了会眼泪,大公主进来宽慰她,“阿娘,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崔姣那兄长一表人才,中了进士后有不少人家想与他结亲。”

    皇后破涕为笑,“你是不是也对她兄长动了心思?”

    大公主直说哪有,眼睛转了转,说,“她兄长叫崔仲邕。”

    这不就是裴缨寿之前说要嫁后来又嫌弃其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皇后前后一想,又气又笑,“原来还串一起去了,她那兄长若是真像你说的那般好,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也能给三郎添点力,不枉三郎费尽心思娶他妹妹了。”

    大公主揪着手指说,“好像六娘要嫁给他。”

    皇后的手在额头上捶了捶,还好陆如意没被指给襄王,不然她得气疯,旋即又一阵恼,“他们兄妹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怎么偏我的儿L女都要跟他家有干系?”

    大公主道,“阿娘说对了,崔姣那兄长还真是香饽饽,她兄长才十九岁就高中了进士,听六娘说,当时看榜差点被人捉回家去了,还是六娘给解的围,陆令公还是她兄长的恩师,所以这亲事才能成,不然还不定有这门亲。”

    未料那崔仲邕这般年轻,难怪长安的那些达官显贵这么愿意嫁女儿L,若跟陆家结亲,陆令公虽说官位不高,但陆家也是长安里有名的大户,陆令公在朝有不少相熟的同僚,崔仲邕做了他的女婿,将来官途坦荡,又是自己考上来的,显见有才学,必能受重用,也是对太子有利。

    皇后直说头疼,大公主才住嘴,皇后拉着她回内殿,叮嘱她一个月后是殿试,届时她和五公主都去看看,若能挑中合适的驸马,皇后这最后一桩心事也了了。

    --

    搬入新居以后,按照规矩,未婚夫妇可同桌而食、共用书房,明面上却不能共寝,但暗地里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姣入新居后学了一个时辰的宫规,剩余时间又要处理东宫的那些庶务和人员调派,还好他们有点良心,知道她是孕妇,庶务不多,料理了片刻就随她在屋里歇息。

    黄昏时用夕食,崔姣与教习傅姆说想自己在屋里吃,可傅姆说和未来夫婿共进食也是情趣,非要她去吃,待入堂屋,就见苻琰早入座了,她坐在苻琰对面,旁边有女使布菜,两人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就散。

    崔姣回屋洗漱后就要睡下,也睡不着,呆呆看着桌上的灯盏,过半晌就眼酸的落泪,她翻过身把自己抱住,越想越难受,哭的止不住,又怕外面守夜的女史会发现,手捂着嘴巴,下地把灯给吹了,自己钻被里呜咽。

    片时外屋有吱呀声,好像有人进来了,崔姣立马收住哭,紧张的竖起耳朵,恐是教习傅姆发觉她哭又生事。

    不过须臾,有人往床上爬,崔姣心底那股气窜上来,半夜还来寻她,她旋即踢上去,一脚把人给踢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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