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不知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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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麟把真经撕了,那“刺啦”的声音缓慢,像是他与众人划清的界限。他丢了真经,看向江濯:“你不会明白的,江濯,你——你们婆娑门这三个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当年你们来雷骨门借住,师父要教你们令雷三诀和鲲鹏剑法,我以为她是喝醉了、糊涂了,可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倏地卸下自己的剑,把它横向江濯:“她觉得我不如你,她从来就没看重过我!你看看我的剑,滑稽吗?江濯,二十年了!她只准我用入门的铁剑!”

    江濯说:“就为这把剑?”

    李金麟扔下那把剑:“就为了这把剑?!听听啊,你说得多轻松!江四公子!你开窍的时候就有剑,还是你师父托她去凿的冰钢!我呢?我兄弟呢?我们有什么?

    “当年迦蛮来我雷骨门撒野,打伤我兄弟几l个,她一笑而过,说我们技不如人,是啊!技不如人,那人是她教的!她自然很骄傲!如果不是她有意纵容,迦蛮一个下贱的杂|种,凭什么无敌十二城?!还敢自称‘北迦蛮’,真是不知廉耻!

    “还有天南星,什么剑技纯熟、什么天资聪颖,都是借口!她一早就想好了,那把山虎剑,原本就是要给天南星的!

    “至于你师父,江濯,你师父是最卑鄙龌龊的女人!也许你们就是她生的呢?她水性杨花、声名远扬,自己不敢承认,就躲在山上,扮可怜叫李象令心疼!”

    江濯喝道:“拔锋!”

    折扇猛地扫出去,虽然不是剑,却剑气凌人。周围的人登时倒地,唯独李金麟不动,他寒声说:“今日若无万全准备,我岂会轻易动手。江濯,你以为我还怕你吗?封阵!”

    经堂的门窗上忽然亮起了咒文,外头像是下起血雨,把窗纸全染红了。那数万盏戒律灯立时摇曳起来,似乎要被吹灭了。

    莲心大师喷出血来,她攥着碎宝瓶,颤声说:“如龙,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你师父是如何待你的?那把铁剑她……她自己都……”

    李金麟道:“不必多言!”

    江濯说:“焚灰

    ()    !”

    业火顿时燃起来,李金麟足尖一点,铁剑锃地出鞘,他握住剑,格挡住江濯。两个人同时道:“破嚣!”

    雷光爆闪,却没能击穿屋顶。

    李金麟觉察到不对,他把剑锋甩开,仰起头,又道了一声:“破嚣!”

    然而没有用,不仅江濯的破嚣进不来,他的破嚣也进不来!

    安奴说:“不妙不妙不妙啊!这经堂被封住了!是消灵符吗?我的真火也召不出来了!”

    江濯要再逼近,腰间突然一紧,被洛胥给捞了回去。洛胥手臂滚烫,温度骇人,江濯反扣住他,问:“怎么回事?这么烫?”

    洛胥道:“没事。”

    李金麟反推门,却发现门已被锁死了。他慌了神,对外面说:“干什么锁上?开门!我还在里面!”

    外面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是你说封阵的吗?如龙小弟,这下封死了,你怎么又要出来。”

    李金麟道:“他们一干人都落入了重围,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快开门,让我出去!”

    那声音说:“不瞒你说,小弟,这个门我可不敢开。”

    李金麟道:“有什么不敢的?!宋应之,你不是什么法相吗?现在没了李象令,你还怕他们不成!”

    门口的人居然是多年不见宋应之,他的影子落在窗纸上,还如二十年前一样,像个文质彬彬、举止端庄的谋臣。他说:“李象令算什么?我怕的是另一位。小弟,请你现在回头,替我看看江濯身边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江濯心一沉,道:“看什么?”

    宋应之说:“这世间谁不想看呢?江濯,你好厉害,本事比我想象得还要大。你知道吗?我受司主之命,在神埋之地守了二十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住在里面的那位是什么样子?是凶神恶煞,还是青面獠牙?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祂会为了你,装作一个文笔匠!”

    洛胥很热,他墨发乱了,只有神情镇定:“既然这么好奇,何不自己来瞧瞧?”

    李金麟说:“你在说什么?一个文笔匠也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你不是为李象令来的吗?!”

    宋应之道:“呆子,真是个呆子,你师父手臂断了,哪里还是我们的对手?我让你进屋,是因为你身上有血枷咒。”

    李金麟摸向胸口,接着扯开上衣,发现自己浑身都爬满了暗红色的繁琐咒文。那些咒文犹如虫蛇,还在爬动。他乍然退后:“你诈我?!这是什么?”

    宋应之说:“这是一种白薇朝的秘术,传闻是为永泽暴君而创,他生性残酷,每次失控杀人的时候,大伙儿就用此术牵制他。如今传到我们这里,是为了对付另一位。”

    李金麟道:“谁?!”

    宋应之说:“自然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那位劫烬神了。”

    经堂内的戒律灯霎时熄灭,李金麟浑身剧痛,他胡乱抓挠,又退几l步:“什么劫烬神——”

    他突然爆了,像烛花似的,半身破开,血当即喷溅出来。那些咒文没了依附,如同蝗虫,跟着飞溅的血扑向周围。

    洛胥收紧手臂,把江濯抱在怀里,仿佛要把他藏到血肉里。那些血溅了太清半身,咒文相互衔接,形成数条血色锁链,穿过祂的腋下、臂间,把两个人笼在了原地!

    宋应之在门口抚掌:“这个办法果然有用,太清,我料想你不是本尊,只是个分身而已,等这里的天地阵发挥作用……”

    “滚,”太清的银发一瞬现形,祂声音微沉,怒不可遏,“滚!”

    千里之外的雪原上,三千座鸣震塔一齐大响。那些层叠错落的封印符咒顿时脱离,如同被焚烧的符纸,在半空飞舞成灰。什么戒律、什么咒法,在这一刻都化成了灰烬,天上飘落的不是雨,而是离火。

    原本熄灭的引路灯幽幽亮起,灯芯悄无声息地归了位,那些铭文一个个剥落。它如同疾风骤雨中的小舟,飘在半空。江濯的魂魄震荡,被它引着,好似冲入了一场暴雨中——

    太清说:“回来!”

    然而引路灯“哐当”落地,江濯眼眸闭合,已经陷入了那场久违的前尘往事。飞雪漫天,有个穿着红衣的人说。

    “我叫你什么好?”

    “洛胥。”

    “洛胥——”

    那人挑开帘子,琥珀瞳半掩在昏暗里,嘴角勾着冷笑,自有一份轻狂和风流:“我知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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