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尾声:相思红豆(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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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拦着我?若将军想留下,那便留么,也能看看你为了姑娘是如何拼命的。”

    宴云笺道:“我不想让他们看这些,才发声规劝。”

    “可是这样不是能……”

    “何必让他们更愧疚为难。不看也好。”

    张道堂抿唇,他早该知道公子心思细腻,如何看不透这一层。但他不想邀恩。

    他一时无话,那边高梓津已做好准备,走近道:“阿笺。”

    宴云笺立刻应:“高叔。”

    “我让将军回避的心思,和你们想的都不一样,我要再告诉你一遍:要想充分调动子蛊的活性、以达到保全母蛊给阿眠续命的目的,你要承受的一定是你不可想象的折磨。”

    “到底是什么,连我现在都无法说清,我只是想让你知晓并做出选择,”高梓津叹道,“一旦开始刺激子蛊就无法停止了,你是否能承受拼尽全力的刺激。”

    宴云笺道:“可以。”

    “哪怕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

    “是。”

    “如果你觉得……”

    宴云笺笑了一下。温声道:“高叔,我甘之如饴。您不必再确认了,尽快开始吧。”

    高梓津默了默:“好。”

    他收起所有怜悯,走回手台边,“我方才想过了,身体强健则子蛊安然,想要令其活泛,只有摧毁它的生存条件。”

    宴云笺凝神细听。

    高梓津递给他一瓶药:“你把这个喝了。”

    张道堂眼尖,看见瓶子脸色剧变,张了张嘴哑声。

    这转瞬功夫,宴云笺已接过来,问都不问仰头饮尽。

    高梓津转头看姜眠的情况,口里说道:“刚才你喝的是‘残冬’,原来用于刑讯的剧毒,不会要命,但会令人痛不欲生。”

    “这毒发作的快,待会我就没有功夫顾你了——张道堂,过来帮我。”

    高梓津给姜眠灌下一碗药,张道堂随之默契施针。

    与此同时,宴云笺额上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早在高梓津说话时,他已经是勉强伫立。

    他听过残冬这毒,梁朝开国时刑狱常用毒药,记载中没有任何一个硬汉抗住这种痛楚,无一不是招供饶求解脱。

    如今他领受,筋断骨碎似乎都不能形容这种剧痛。宴云笺默默退到屏风后面,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想重新站起来,但他不是神仙,竟连抑制身躯颤抖都艰难。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身上衣衫已经尽数湿透。

    那边高梓津似乎说了什么,模糊在

    耳中尖锐的阵阵嗡鸣声里。

    “阿眠……你去……”

    阿眠。是阿眠有反应了么?

    “快……给我……你看看……”

    耳膜一鼔一鼔震荡,宴云笺眼皮沉重,甚至没有多少心力凝神抵抗,只默念那个无数次救赎于他的名字:

    阿眠,阿眠,阿眠。

    模糊视线中他抬头,看见张道堂向自己走来。只是这段路,他似乎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

    “公子,”张道堂在宴云笺面前半跪,“师父让我来跟你说,姑娘体内的母蛊有反应了,她的命一定可以保住。”

    宴云笺尽力听清,唇角微翘。

    张道堂眼中划过不忍:“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只是远远不够,虽然你没有用内力抵御剧痛,但是身体会下意识保护自己。所以子蛊调动的还不彻底。”

    他抬起手,手中抓着一条三指粗的沉重铁索,声如蚊蚋,“师父说,得暂时穿了你的琵琶骨,令你无力聚气。”

    他声音小,宴云笺几l乎听不清,但看他唇形开合,又见铁索,心中有了数。

    他点头。

    张道堂又说:“残冬入体,任何切肤之痛都会被放大数倍,公子可知晓了?”

    宴云笺仍旧点头。

    张道堂不再多说,铁索前段是尖锐刃尖,他抓着,对宴云笺一侧琵琶骨刺进去。

    宴云笺险些发出一声闷哼,咬了牙才没出声。

    铁索穿过,近乎崩溃的惨痛,宴云笺仰起头,双目充血,一动不动由着张道堂继续穿自己另一侧琵琶骨。

    他不得不拼命想一些珍藏在心、悄悄回忆摩挲的那些美好过往:阿眠眉眼弯弯唤他阿笺哥哥的样子;她环着他的腰,仰头,那个角度那么可爱;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柔软,温暖。

    她鲜活生动,他也跟着浅浅笑了。

    张道堂看见宴云笺微笑,微微一怔,随即摇他:“公子!醒醒!”

    他这一晃,几l乎不令宴云笺痛的魂消魄碎,大脑一瞬空白,眼前阵阵发昏的亮闪,若非一身铁血钢骨,真恨不得一死解脱。

    “……怎么了?”

    张道堂不忍道:“您最好保持清醒,一会我未必能时时照看您。这种痛是能叫人疯了的,但您……您要珍重自身啊,以后还要保护姑娘呢。”

    这种时候,提“珍重自身”,张道堂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宴云笺似乎叹了口气,也可能是他痛极难忍的闷哼,“我知道了。”

    一面说着,他抬手握住刚刚洞穿他琵琶骨的索链,紧紧攥住。

    铁索上全是血,张道堂低声:“公子,这只是开始,你……真能承受的住么?”

    宴云笺发丝浸湿,缓了很久才有点点力气回复张道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快去帮高叔。”

    张道堂走了。

    宴云笺一直抓着这索链,上面冰冷刺骨的寒铁和滚烫濡湿的鲜血,他摩挲,安心又欣慰。

    血蛊是他一生之痛。

    他初时不择手段,让他时时刻刻厌恨自己,和阿眠在一起,她肯原谅,他不原谅。

    他清楚自己不配却贪婪,闭目塞听,卑劣的拥有她。然后装作自己的心没有被愧疚与悔恨磨得鲜血淋漓。

    “好在,上天终于,眷顾我一回……”宴云笺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多年前射出的箭矢,最终不偏不倚穿在自己心脏。亲手埋下的罪恶种子,熬成了一剂救自己性命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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