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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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雪迟疑了一霎,终是谨慎地上前,在裴千衡的注视下,如坐针毡般地坐下。空气在此刻也好似停止了流动。
觉察她一时不敢下手,裴千衡抬眸,低声道:“无事。”
自然,换药容不得分神,更是不许畏缩。
沈湘雪不再去多虑其他,小心地开始解开缠绕着的白纱。
伤口的血迹已经洇开,还未彻底拆解下便可瞧见最后一层那触目惊心的点点斑驳。
夏日本就不利于伤口愈合,若是处理不慎,仍是有恶化加重的风险。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之气传来,沈湘雪只觉呼吸加快,头晕目眩,额前也沁出薄薄细汗。
裴千衡的右肩处有一道自上而下的伤口,足有四寸之长,伤口边缘处齐整,只不过伤口或许是未能得到细致清理,从里向外有些化脓的趋势,形成一道小小的血泊。
大概是解开白纱的动作猛烈了些,血水开始朝外扩散,越聚越大。
沈湘雪连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打湿了一条帕子,开始细细替他擦拭身后的血痕。
断线的血红玉珠沿着伤口边缘滴落,溅了两滴在她的袖口上,晕成两朵血花。
擦拭干净后,沈湘雪转身取药,由于人是坐直状态,她既不敢贸然让他卧下,也无法直接上药,便将药粉抖落在掌心。
随后,指尖轻点,捻起一簇便覆上他的伤口。
此刻,静坐榻上的两人,从外头瞧进去,朦朦胧胧,不辨明晰。
房中良久无言。
沈湘雪的指尖每一触碰到他的一处肌肤,都能感觉裴千衡呼吸一窒。
许是上药环节容不得忽视,裴千衡倒也是极其配合,对她不太娴熟且有些磨蹭的手法,倒也未曾责难。
“嘶??”
身前之人陡然绷直了身子,脖颈上的青筋突起,额上的汗也汇成一线,在滚落的那一刻,迅速滴落在沈湘雪的掌心。
分外滚烫。
沈湘雪陡然抬眸。
大概是这块伤口最深,即便是原先他尚可隐忍,如今却还是连心的刺痛。
她指尖稍缩,轻声道:“有……会有点疼。”
适才沈湘雪在榻前的烛台前多燃了盏灯烛,想着这般光线能更好些,此刻正好幽幽地打在两人身上。
“不过,这药极有利于伤口愈合。世子您暂且忍耐一下。”
裴千衡侧首,正好可以在身后落着两人的身影。
只见沈湘雪脖颈修长,仍是微曲着身子,用指腹轻覆上伤口,细长的羽睫在烛影下清晰可见。
便是轻如羽毛的手法,但他也还是能感受着痛感。
毕竟,当时他心中有数,若不兵走险招,又岂能这般让秦氏对自己心生愧疚。
虽是看上去严重,但却伤在右侧,不会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原先他在军营中历练过两年,多少也是受过不少伤,早已视若无睹。
裴千衡唇角微抿,仍未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掌心攥住榻上的中衣,慢慢挤压揉搓。
无望在肆意蔓延,于沉静中崩裂。
随后,他看着烛影下的两个人影,挨得更近了些。
沈湘雪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伤口前,一下一下,轻如点水蜻蜓。
裴千衡身形微微僵住,只觉一阵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稍稍垂眸,只得瞥见沈湘雪的一截雪白清晰的后颈,身上一股淡雅的清香萦绕在侧。
好似丝绸一般在肌理滑过。
裴千衡抿唇,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那节扳指。
沈湘雪朝向裴千衡胸口的伤口,专注地轻缓吹气。以前她也是这样替自己缓解伤势。
“这样……会好受些吗?”
沈湘雪倏然抬首。
房中的水汽蒸腾上来,分不清是室内太热,还是心中燥郁。
她的身子挨得很近,此刻恰好仰起,清浅的呼吸便点点喷洒在他肩胛处。
裴千衡垂眸,看着她此刻的唇色,似是比适才还要浓艳。
眼底的情绪在此刻悄然流动。
觉察到自己似乎有些逾矩,沈湘雪连忙撑起,将垂到面颊的一缕碎发别好,若无其事地侧转过身子。
她将一旁的纱布取来,开始小心翼翼的压住一角,沿着腰身缠绕。
只是偶尔在缠绕中不自觉指尖触上裴千衡的腰腹,觉得肌肤甚是滚烫。
她清楚地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无论如何,自己总是不该再出任何错处,世子是决计不该有所牵扯,且需远离的人。
不过,大概今夜自己替他换药包扎过后,自己和他日后便可相安无事,过往一笔勾销。
虽说在国公府可暂时荫蔽,但只要自己留在上京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
沈湘雪将纱布打上结扣,忐忑道:“世子适才说,奴婢替世子处理包扎伤口,世子便将过往一笔勾销,可是如此?”
裴千衡目光投向他处,默了默,“不错。”
这个条件实在的太过轻巧,而裴千衡答复得亦是爽直,反倒是让沈湘雪觉得事情大抵不会这般简单。
沈湘雪连忙起身,不敢继续这般挨着和他对视,眼睫颤动,“奴婢斗胆请问世子,世子是何时受的伤?又为何不请郎中来及时医治,反倒……指明奴婢呢?”
事情可以发展得简单,却不能这般没有条理。
裴千衡脸上倒是未曾显露出讶然之色,指腹来回摩挲着,顿了顿,“你认为,我因何事受伤?”
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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