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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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前却忽然多了几缕丝线,花色分明,整齐地堆叠着。裴千衡看着忽然被塞入自己手中的丝线,眉心一跳,侧身道:“这是?”
沈湘雪认真道:“丝线啊,不是你叫我捋的吗?”
眼底的疑虑在此刻陡然放大。
只见沈湘雪两腮绯红,双眸一泓醉意,就连眼神也不似往常那般清明,反倒是迷离又朦胧。
注视她的眼暗了暗,他继续追问:“你饮酒了?”
他才恍然想起赶到之时,的确是瞧见地面上撒着零星的酒水,桌面的酒盏也已见了空。
他本就对谷家姐弟印象算不上好,今日先是知晓谷弦月□□一事,又是谷子期今日的种种。
如今看来,府上是留他们不得。
不过他下月便要前往沂县调查当年一事,倒是也能清净不少。
沈湘雪愣怔了一霎,才慢悠悠回复:“没有啊,我没有喝呀。”
果真是醉得不轻,往日里那双灵动的眸子今日越发飘渺,就连措辞也大胆了许多。
裴千衡想起平日里沈湘雪那般畏惧自己的姿态,反倒是衬得她如今的坦诚。
“手伸出来。”
沈湘雪倒是当真不假思索地将手递到他眼前。
想来她酒醉,应当也是不会记起这些。
裴千衡从袖口中将玉痕膏取出一块,轻微地点涂在她患处。
自己的掌心到底比起女娘不知粗粝了多少,裴千衡也只是轻轻打转,也怕抓痛了她。
想来是她酒醉未醒,倒也不怎么畏惧,反倒是听话。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裴千衡不仅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更多的则是她身上淡雅香气。
心神恍惚了一瞬,连带着手中的力度也不自觉的重了些。
他看着她低垂着的脖颈,只觉此刻的两人,有种极为亲昵的错觉。
“所幸伤得不重,”裴千衡侧过脸,将本不该搭在她腕骨上的手收回,“回去多擦几遍药便好。”
沈湘雪点头,认真回复:“知道了,爹爹。”
爹爹?
原是将他错认成了父亲,也难怪这般听他的话。
裴千衡将瓷瓶在掌中一点点收紧。
若是他在她酒醉之时,顶着这个身份问她问题,她是否会坦诚?
藏匿于心间的某种东西似脱靶的箭矢,再也收不回去。
先前听闻沈湘雪父母早逝,想来酒醉中的她,怕是将她自己设想成了孩童时的状态。
“最近……过得还好吗?”
裴千衡语气平和,唯有自己心中知晓自己的不纯。
沈湘雪缩着头,声音中略带哽咽,早已粉透的脸颊上忽然坠下两滴泪来。
“一点都不好……”
细长的眼睫上挂着莹润的泪珠,鼻尖也染上一点红,唇角微抿。
裴千衡是个慎重的人,包括每句话都要在脑中深思熟虑一番。
只不过,他却未曾想过,只是简短几句,却将醉酒的她说得流泪。
“发生了什么,”裴千衡抬手,小心翼翼擦净了她的泪,稍稍坐近了一些,“和……爹爹说说。”
他不知道自己此举,算不算光明磊落。
大概,是心不受控制罢了。
沈湘雪更是难过了些,眼前的泪模糊了视野,只是对着身旁的男子越发委屈,含着哭腔,弱弱道:“嬷嬷说,我、我能留在家中已经是万幸,不可惹是生非,也不可以顶撞婶娘和妹妹们……”
她说这话断断续续,一边喘着气,一边将止不住的泪试图收敛一些回去。
嬷嬷?
平日里的沈湘雪的确也是举止有礼,谈吐流利,他从第一眼反倒是觉得她比起妄为的谷弦月,更像是一位小姐。
既然是有嬷嬷在家中,又为何会成为婢女?
是因为家里人不喜欢她,所以将她赶出来了么?
也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吗?
喉间略觉干涩,裴千衡继续聆听着,“然后呢?”
“前两日二叔私底下送了我一块好看的布料,可婶母说我不如妹妹招人喜欢,便从我手里抢走了,我、我谁也不敢说……”
平日里她即便是心生不满,大概也都是埋藏于心,也便是今日借着酒醉,才会将儿时的心事吐露吧。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裴千衡看着她微微扬起的脸庞,呼吸一滞。
她竟是,忽然揽腰环抱住了自己!
好似温香软玉一般,裴千衡顿时僵住了身子,鼻尖充盈着少女身上的幽香,似乎比适才更加浓郁了些。
也不知是她哭得一起一伏,亦或是自己呼吸乱了节奏,他只觉自己一直紧绷在脑海中的一根弦应声断裂,还带着余音回旋。
身躯相贴之处,全是一阵热意。
他怔然良久,也只是用手心轻拍她的后背,声音喑哑,“都过去了。”
想追问的许多问题,也浑然没有心情追问下去。
却不料,沈湘雪却好似他下一瞬便不见了般,将他环得更紧了些。
裴千衡面色微僵。
“爹爹,你不要离开阿梨,好不好?你走了,妹妹也丢了,我不想待在江家……”
少女哭着祈求,而到最后几个字眼时,早就近乎无声。
可裴千衡耳力极佳,却在她含糊的哭声中隐约听见了些词语。
阿梨?
所以沈湘雪这个名字,当真只是假的。
而江家……
她也在沂县,也姓江。
会有这般巧合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