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帝王爱上我(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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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台阁的态度。毕竟自今上入主紫宫以来,这些人被动地沉默太久了。

    姜澧只抬手示意沈靖平起身,不欲与对方解释今次为的是杀鸡儆猴,他不打算留今日那位谏官的命,以此直接杜绝这些人日后再对他和崔珑之事加以置喙。

    沈靖平顺从姜澧的指示于下首落座,又低声试探道:“此前就锦衣卫之事,臣递给陛下的那道提议,陛下又是怎样想的?”

    姜澧道:“裁撤锦衣卫,我不是没有想过。”

    “在你之前,崔从玉也曾与我细细分说,言及皇帝、臣子和宦官之间的关系,正如坊主、工人和管家。”

    沈靖平纳罕道:“哦,这引起臣的好奇了,不知皇后殿下是何见地?”

    姜澧与他解释道:“你是一家织造坊的坊主,你必须仰赖你手下的工匠,可这些工匠做得再出色,你最信任的往往不会是他们,而是一直生活在你家中、围着你鞍前马后的管家。至于工匠,他们或许看不上主人的管家,因为管家并不具备他们的真材实料,可又不得不关注、甚至巴结这些人。”

    沈靖平莞尔,“皇后殿下巧思,通透明慧,着实是一语中的。”

    “有管家还不足,管家生活在主人的院子里,不够自由,坊主担心底下的工匠趁他不注意昧了工钱、偷奸耍滑,又或和生意场上别的对手暗通款曲,对他有二心,于是特意饲养了一群恶奴来监视工匠的动向,无论是他们上工的时候还是回了家里又或走在上工的路上,时时刻刻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主人手里有牵制这些人的绳索,但这条绳很长,他给予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力,放他们出去肆意攀咬。”

    “岂非恶奴、恶主?”姜澧道,“此乃崔从玉的原话。”

    沈靖平不禁拊掌赞道:“妙哉,妙哉!”

    姜澧一手虚握,抵住下颌若有所思,“我读史书,见自古以来,所谓帝王术的关键,无非如何任用和制约臣子,臣子之间出身不同,寒门、士族、河东、河西……衙门不同,都察院、内阁、六部……级别不同,左右、正副……皆可互相制约,后来会分权给宦官,泰半也是为了制约群臣,他们想出了千方百计,锦衣卫只怕是其中最直接最狠毒的一种,名义上是公器,不过为公器私用。”

    沈靖平颔首道:“有锦衣卫这把刀悬在头上,底下的大臣是听话了、老实了,却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这种心境下,他们很难对君主交付真正的信任和忠诚。”

    实则他不甚在意那些人的信任和忠诚,因为他也不会真正信重他们。

    他也认为恐惧是个好东西,只要恐惧足够庞大,大可控制所有人。只可惜他要的是这些人为朝廷做事,而不是为他一人,也很需要一些胆大的、能独当一面的人。造反的这一路上他见过朝廷里的诸多臣子,真正有血性、有能力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整个王朝才会在短短数月被他所颠覆。这些朝臣忌惮锦衣卫,终日夹着尾巴畏首畏尾,还如何成大事?

    何况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他清楚自己不会是个多和善多宽仁的君主,这皇位原本便是他造反夺来的,倘若一直重用锦衣卫大兴诏狱,岂非更给了一些人师出有名的理由?只怕到头来会像秦末时一样,任一平民都可以对“暴秦”口诛笔伐,揭竿而起——倒也麻烦。

    崔珑曾与他说过许多故事,许多道理,他都记得,也有自己的理解。

    左右权衡下,锦衣卫的存在确实已成了一块鸡肋。

    姜澧顺着对方的话说道:“锦衣卫自开国以来存续百年,已经太久了……”

    沈靖平道:“况锦衣卫施行酷刑,铸下无数血案冤案,这些血只怕也会脏了陛下的眼睛。”

    沈靖平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用刀杀人时血也会溅到主人身上,锦衣卫的存在会影响皇帝的名声。

    不错,锦衣卫的存在太显眼,他若想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刺客,大可销声匿迹偷偷潜入暗中。

    不过以他这一双手上沾染的血污和人命来评判,名声还重要吗?想来后世史书上一个“暴君”的名头多半是跑不了了。

    “我记得,”姜澧道,“十七年前你的父亲在诏狱中惨死,我最初就答应过你,会让你亲眼看着锦衣卫消失在这个世上。”

    沈靖平的面色凝重了一分。

    “不过,”姜澧话音一转,道,“这确实是把快刀,能干净利索地斩却乱麻,而今我初登大位,宇内乱象未平,再过段时日吧,待整个朝堂如我心意般规整,自然也就不需要这把刀了。”

    沈靖平忍不住追问:“……那是何时?”

    姜澧并未计较他僭越,“至少,得在我找到姜垣之后。”

    沈靖平静默一阵,径自转了话题:“这段时日,皇后殿下的事遍传朝野,市井间也起了流言蜚语……”

    姜澧露出种了然的神色,情知他终究要提及崔珑。

    但沈靖平不像那些人满口规训,只道:“长此以往,臣担心会动摇中宫后位。”

    以何稳固后位?除家族和声望外,无非君王的宠爱和后嗣……

    姜澧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早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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