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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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闹铃刚响,钟渝就醒了。

    第一时间关掉铃声,他睁着双眼,安静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初醒的大脑昏沉迟钝,所有思绪仿佛都飘到了很远,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身旁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钟渝眼睫微动,侧过了脸。

    晦暗光线里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依稀是个人影。

    这感觉有点陌生,钟渝自有记忆起,就没有和人睡过一张床,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却是和一个统共才见过两面的男人上床。

    昨晚的经历在脑子里快速闪过,无论羞耻还是难堪,经过一夜的发酵,变成了漫无边际的麻木与疲倦。

    钟渝缓缓舒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才七点过。

    他习惯早起,常年养成了生物钟,就算再累也会早早醒来。

    想起下午有考试,钟渝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怕把人吵醒,只能尽量将动作放轻。身体的不适是那么明显,他蹙着眉,下地时差点没站稳。

    摸索着走进浴室,洗澡多花了点时间,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发出“砰”一声轻响。

    他顿住脚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但并没有被吵醒。

    房间里光线还是太暗,钟渝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天还没亮,远处高楼仍旧亮着光,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凌乱的大床上。

    那人赤着肌肉流畅的肩背,风流的桃花眼紧闭着,遮住了那双凉薄的灰色瞳孔,无知无觉睡得正香。

    浴袍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钟渝的衣服没有被波及,放在床边的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

    他沉默地穿好衣服,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刚出酒店,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沁凉的冰点落在睫毛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钟渝眨了眨眼,体温融化了雪花,眼尾惟余潮湿。

    下雪了。

    地上积了雪,好在雪层还不太厚,钟渝裹紧羽绒服,缓步走在街边的路灯下。这个点地铁已经开始运行,地铁口不算远,步行有几百米。

    回到学校,寝室里只有杜少恒在,见他现在才回来,一脸不可思议。

    “你昨晚也去兼职了吗?”杜少恒问。

    钟渝之前在酒吧兼职,通常会工作到后半夜,结束后在酒吧提供的员工休息室睡觉,等到天亮再回来。

    但杜少恒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还以为他又去兼职。

    钟渝不太舒服,声音很轻地“嗯”了声。

    杜少恒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佬不愧是大佬,考试兼职两不误。

    随即他发现钟渝脸色苍白,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遂关切地问:“你脸色好差,生病了吗?”

    “没事。”钟渝把羽绒外套脱下来挂在床边,他现在头昏沉沉的,嗓音沙哑地说:“睡一觉就好了。”

    他情绪丝毫不显,但杜少恒总觉得他有事,问又问不出来,只能抓了抓头:“那行,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往门口走,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我要去食堂,给你带份早餐?”

    “不用了,谢谢。”钟渝几乎是用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说。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想睡觉只能爬到上铺。

    四肢无力酸痛,等钟渝躺到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身心俱疲,在熟悉的环境里,睡意逐渐袭来。

    他睡得混混沌沌,梦里他似乎还在酒店外面,沿着马路一直走。

    雪越下越大,棉絮般沉甸甸的雪团直往下压,四处杳无人烟,大地静寂无声,他走啊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周遭环境不知不觉就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纯白世界,他站在中间,想大声呼喊,却又发不出声音。

    忽然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失重,刺骨的冰水没顶而来,他仿佛被投入了冰封千年的湖水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无助裹挟着一路下坠……

    钟渝就是在这时醒来的。

    疲倦并未减少半分,头昏脑涨思维迟钝,眼睛干涩无比,四肢仿佛被钉在了床上,即便盖着被子,寝室里也有暖气,但还是觉得冷。

    可呼出的气又是灼热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

    下午四点半,考完试的学生陆续从教室出来,关系好的凑在一起,笑着商量待会儿该去吃点什么好东西。

    钟渝几乎是抖着手盖好笔帽,手撑在课桌上,缓慢地站直身体。

    太阳穴突突地跳,心脏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律动着,他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耳畔是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小时候一到冬天就爱生病,长大了才好些。

    昨晚没怎么睡,早上又吹了冷风,加上最近事情多压力大,没怎么休息好,一层层累积下来,不生病才怪。

    “钟渝,走吗?”

    肩膀被拍了下,杜少恒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一见他脸色就皱起眉:“脸这么红?”说着大咧咧地用手背贴了下钟渝脸颊,“好烫!”

    钟渝点点头,平静地说:“可能有点发烧。”

    “你这叫有点?!”杜少恒对他的淡定无话可说,“我真服了你了!走,校医院去!”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住钟渝手臂,出了教室往校医院的方向拐。

    杜少恒长得人高马大,入学不久就进了校篮球队,走起路来步子迈得大,钟渝身体不舒服,但他又不说,硬是咬牙忍着一路跟到了校医院。

    “哟,39度3。”校医甩了甩水银体温计,“输点液吧。”

    “先开药吧。”钟渝说。

    校医见他衣着朴素,以为他是怕花钱,好心劝道:“最近流感高发,输液好得快些,你是学生医保可以报销。”

    钟渝摇了摇头,坚持道:“开药就行,麻烦医生了。”

    杜少恒在一边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医生说输液就输液呗,你难道还怕打针啊?”

    钟渝抬眸,淡淡地看了杜少恒一眼。

    他不是怕打针,只是不喜欢待在医院,讨厌白色的墙和蓝色的窗帘,以及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因为这些是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对他来说总是象征着痛苦与死亡。

    不得不说,他那双眼睛是真漂亮,此刻因着发烧,眼眶红彤彤的,泛着润泽水汽。就那么平静地看过来,不带任何情绪,但偏偏会说话似的,让你没法对他说重话。

    杜少恒投降了,“行吧,开药就开药。”

    医生被他逗乐了,问:“你们是同班同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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