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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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丝线编织而成,寓意免除瘟疫、祈祷健康长寿、吉祥如意。每年端午这日,家家户户便会为自家的小孩儿系上长命缕,满怀着爱意和寄愿。紫苏年年都会为晚晚编一条五色的长命缕,祈祷她平安顺遂,她在席间也注意到,不少年纪轻的,手腕或者腰间,都系着五色的丝线。
这条长命缕纹路复杂漂亮,一眼就能看出,编织的人极为认真,倾注了许多深切的关切和爱意。
他有过长命缕吗?
他在记忆中回想了下,有过的。
容厌抬手瞧了一眼手腕的五色彩线,“你做的?”
晚晚怔了一下。
当然不是,这样密实漂亮的长命缕,她怎么也编不出来,是紫苏今日送给她,她刚从她自己手腕上解下来的。
容厌看了她一眼,“想好了回答。”
晚晚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是我,是紫苏。”
容厌有些好笑,“这就是你的心意?”
晚晚没有半点心虚,认认真真写:“晚晚身体不好,年幼时,几次险些挺不过来。紫苏每年都会编织一条长命缕,期望我接下来的一年健康平安。这么些年,就算再艰难,晚晚都平安地走过来了,紫苏的长命缕,大概是真的有用的。”
“今年,晚晚想要将这陪伴了晚晚那么多年、真的灵验的祝愿,送给陛下。”
她写得很认真,写下来的话,同样郑重。
容厌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
他看她的目光有些审视。
她攀紧他求生,他将她看作棋子、当作有趣的玩物。
因此,她和他拥抱过、亲吻过,三番两次亲近暧昧。
可谁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些身体上的虚情假意和逢场作戏。
而她这几日,却在缠绵时,对他多了些别的。
晚风温柔吹拂,将两人的衣袍与长发交织在一起,她身上药香清淡,丝丝缕缕侵入他的呼吸。
好闻的药香似乎真有一些药力,让他在没有燃香时,也能感觉到时刻伴随着他的躁与怒渐渐平静。
她知道,云妃在叶家过的算不上好,她拥有的关切,只有来自身边侍女紫苏的独独这一份。
容厌面无表情地想,她为什么会送给他?
虚伪至此?
身后的院落忽然传来门扉转动的声音,一道浑厚平和的声音传来:“陛下,经文已念完三遍,可以进香了。”
不清不楚的缠绵氛围霎时间被打破。
晚晚探头去看了看。
院中站着一名绀青色僧袍的僧人,手持念珠,慈眉善目。
容厌原是站在晚晚面前,从僧人的角度,她整个人都被容厌遮挡住,直到晚晚探出身子,才让人注意到,容厌身前原来还有一个人。
僧人似乎微微惊讶。
容厌将手从晚晚怀中抽出,往前推了一下她。
“你去。”
晚晚不明所以,要她去做什么?
僧人眉头却极轻地皱了一下,欲言又止。
容厌神情懒散。
僧人叹了一口气,顺从道:“娘娘随贫僧请进。”
容厌没有给她疑问的机会,揽着她的肩膀,直接带着她走进厅堂之中。
屋内烛火明亮,长明灯高高供奉在上,僧人引着晚晚到正前方的牌位前,她抬眼看了看。
上方正中摆放着一块牌位,木料是林间常见的劣等料子,刻字也不是出自名家,字迹稚嫩。
僧人递香道:“娘娘为裴夫人进三柱香即可。”
晚晚立刻双手接过,持香叩拜。
僧人默默退出门去。
晚晚叩完第三次首,将高香尾端插入香灰之中,目光再次放在牌位的刻字上。
“裴露凝之墓。”
“??琉璃儿、净明立。”
牌位旁边,放置了经书,最上方一本,是她最熟悉的《药师琉璃光本愿经》。
晚晚没再耽搁,敬完香,便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月光铺满的庭院中,容厌站在苍翠的树下,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的不是龙袍,而是同僧人一样的禅衣。
不同的是,他玄色禅衣上是暗红色莲花纹,与绀青色僧袍的僧人站在一起,不仅没有沾上神佛的慈悲,反倒有一丝喋血修罗的气息。
僧人再次叹气。
“陛下,您还是不为裴夫人进香吗?”
容厌随口道:“孤不信鬼神。”
僧人满眼忧虑,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业障恶孽毁人亦自毁……陛下,收手,回一回头吧。”
容厌却只仰头看了看天色,估完时间,回话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敷衍。
“回,这就回。”
看到晚晚从堂中出来,容厌站在树下等她走近。
他嗅到她身上的药香掺上了一丝檀香。
容厌只看着她笑了一下。
“听话。”
他下颌朝着僧人抬了抬,道:“跟着他,别乱跑。”
短短一刻钟里,数不清僧人是第几次叹气。
晚晚愣了一下,容厌往门外走去,她跟过去几步,僧人抬手拦了一下,“娘娘。”
她生生停下,皱着眉,只能看着容厌转身走远。
晚晚转身去看僧人,僧人眉目慈祥,嗓音温和地交代,“娘娘今晚只需安心睡一觉,明日一早,便可以好生生地回去了。”
她敏锐察觉到两个字:
今晚。
午间的席间,容厌告诉她,宫中她是替身的流言是徽妃放出去的,这次祭祀,是裴家率金吾卫值守,一旦出事,便是裴家的错处……他今晚要去做什么?
晚晚心跳快速起来,努力冷静去回想。
悬园寺各处小院都有守卫,紫苏向来谨慎,白术已经被她敲昏,请容厌派人将她送回紫苏身边,朱缨有自保的能力。
她的人应当都无事。
晚晚稍微安心了些,她又看了看僧人。
容厌和这位僧人应当是旧识,总不至于将一个出家人拉到阴谋算计当中,既然他让她跟着这僧人,那她应当也不会有事。
晚晚心中稍稍有了底。
至于容厌他自己……她淡淡看向一边,她甚至懒得去想。
谁能动得了他?
她笑着对僧人点了点头,听话地随便找了一间空着的房间进去。
看到她推开的那扇门,僧人愣了一下。
房间应当时常有人打扫,被褥虽然陈旧,却也整齐干净,窗边有书架和书案,书架不高,书案也不长,这应当是年纪小的小孩儿住所。
这里对容厌来说明显是不同的,她忽然有个猜想。
她走向书架,看了看上面的书籍,上面放着的书大多是些佛经,偶尔有几本启蒙的圣贤书,一整列书籍,书页边缘因为被人时常翻看而显得陈旧,经文也没有例外。
这里,会和容厌少时有关吗?
晚晚拿起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纸页上却有一个不大的血指印。
她愣了愣,还没等她多想,窗户忽然被破开,晚晚惊得连忙后退几步,反手去触碰自己身上藏着的小瓷瓶。
僧人应当还在院中,她得呼救!
她今日确实听了话,没有乱跑,还没等她喊出声,玄黑面具遮面的人抬手一个手刀直接将她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