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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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饮将身体缩进越野车宽阔的后座,赤、裸的脚尖轻点地面。

    黑色冲锋衣遮住他腿根,谈墨的视线往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肉匀称,即使是在车内暗淡的灯光下,也能让人轻易看到他关节处淡淡的粉色。

    像有一记重锤砸在谈墨的脑仁上。

    他迟钝的神经在这时候后知后觉,路饮现在浑身上下,外面只穿了一件他的衣服,而在不久前,衣服还被他套在身上。

    一瞬间仿佛就此有了通感,谈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指尖好似已经触碰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不自然地轻咳。

    过了几秒,才闷声闷气地问:“怎么没穿裤子?”

    路饮说:“西裤的材质也会过敏。”

    “哦。”谈墨说他知道了,上了车后坐上主驾还有点儿L回不过神。

    越野车驶离酒店,朝清河郡快速开去。

    因为怕他冷,谈墨开了车内暖气,空调运作的风声充斥整个静谧空间,谈墨抬头从车内后视镜中去看路饮,见他的视线落在窗外,双眉微蹙,侧脸线条冰冷。

    等谈墨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回头,脸上的冷意如冰雪消融。

    谈墨问他:“为什么中途换了衣服?”

    “撒了杯酒,弄脏了。”

    谈墨:“你自己?”

    路饮默了会,不太想对他说谎,还是说:“江泊烟。”

    谈墨咬了下牙,目光阴郁地开车,没再追问。快到清河郡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几件被路饮叠在旁边的衬衣西裤,突然想到:“你之前换的是新衣服?”

    虽然知道在那样的宴会上,主办方不会忘记准备全新的备用衣物,但他还是不放心,想要问。等从路饮口中听到“全新的”这个回答,他紧绷的神色松懈,眉角舒展,说:“我还以为——”

    路饮交叠修长的双腿,好整以暇地接住他的话:“你还以为我穿了别的男人的衣服?”

    谈墨轻哼一声。

    “不过我现在确实穿了其他男人的外套。”

    路饮指了指身上的冲锋衣:“我说对了吗,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闭了嘴没再说话。

    路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前面就是清河郡,他们到家时桌上已经放好了管家送来的过敏药,路饮换完衣服下楼翻看药品说明书。

    谈墨给他倒了杯水,等他将药片用温水送服后,突然怪异地开口。

    “我发现你真无情。”

    路饮被他无端指控,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谈墨抱着双手:“只要一个电话就随到随叫,让人给你买药,担心你难受,结果我是。“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其他男人?”

    路饮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笑,谈墨嘴角刻意压着的笑也跟着快要藏不住,他知道路饮在和他开玩笑,但也要借题发挥,让路饮承认他和别人

    不一样的地位。()

    他长得太高,路饮看他时需要轻微仰起头,他的目光在谈墨脸上停留,半晌之后语气无奈:“真是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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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过敏,吃了药后路饮就早早去楼上睡觉,睡下时他身上的红疹不算严重,他有经验,知道这些痕迹一会就能消失。

    谁知到十点多,他被滚烫的热意惊醒。

    浑身无力,视线晕眩,路饮忍过一阵头重脚轻的呕吐感,伸手摸上额头,意识到自己开始发烧。

    脖颈和后背传来难耐的痒意,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指甲划破皮肤,刺痛袭来,他在黑暗中睁眼盯着壁灯的轮廓,最后还是给谈墨打了电话。

    家庭医生匆忙赶来,开始给他输液。

    他的体温高得不正常,接近40度,人也有点烧晕了,有段时间没过敏,身体这次产生的反应非常大。

    谈墨眉目紧锁,认真记下医生留下的叮嘱,等将人送走,他重新回到路饮卧室,见他正伸出右手去抓脖颈的皮肤,立即上前将他抓住。

    他一把握住路饮的手腕,路饮的五指无意识地慢慢收拢,小幅挣扎。

    谈墨声音轻,哄他:“忍着点,会留疤。”

    路饮不舒服地轻哼,手指转而去抓谈墨手臂,指甲划过他的皮肤,因为生病力气小得像猫咪,没有什么杀伤力。

    高烧让他的双眼迷离,眼底蓄着一层泪光,往日里的清冷矜贵悉数消失不见,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谈墨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想象,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去想路饮是不是哭了,动作变得更轻,温柔将他额前被汗打湿的刘海拨开,单手去撕一包退热贴。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路饮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他。等退烧贴敷上他额头,冰凉感刺激他皮肤,路饮忍不住微动了下眉心,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有几分清醒。

    “医生说,输完液就会退烧。”

    “我没事。”路饮回着谈墨的话,尝试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臂,反而却被握得更紧。谈墨的力气跟他的脾气一样蛮横,这种身体上的“不自由”让路饮无所适从地蜷缩指尖,尝试抓住一些什么。

    他修长的五指慢慢抓紧身下黑色床单,又反复松开,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路饮疲倦地闭上眼睛休息。

    落在他手腕的力道始终没有消失。

    等路饮再次睁眼,输液过半,壁钟指向11点半。

    谈墨的脸上不见困倦,依旧精力十足地坐在他身边,甚至因为无聊,正在低头一下下地拨弄他的手指玩。

    他平时喜欢攀岩,宽大的掌心带着层薄薄的茧子,这些薄茧滑过路饮过分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令人颤栗的刺激触感。

    路饮身体微动。

    意识到他醒来,谈墨立即停手,面不改色地抬起头,正想说话,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由一愣。

    短暂的沉睡给路饮高烧的大脑强烈一击,望着坐在床边的谈墨,迷迷糊糊中分不清前世和今昔,他的瞳孔难以置信地骤然放大,呼吸

    ()    变得急促。

    失而复得,他茫然地抬手。

    以为他有话要说,谈墨弯下腰凑近,下一秒,路饮的掌心轻轻落在他脸颊,若有似无地抚摸着他。

    “谈墨?”

    “嗯?”谈墨虽然奇怪他的反应,但对他说,“我在。”

    路饮有一点被这个逼真的“梦”蛊住了,他很少露出这种脆落、或者说是悲伤的神情,带着偏执的目光紧盯着谈墨的面庞,像要跨越时空用力望进他的眼睛里。

    谈墨不由擦了把自己的脸。

    路饮的眼眶红得彻底,眼底泪光闪烁,谈墨不明就里,起身想去抽张纸巾给他擦泪,刚一动身体,手腕被路饮猛地抓住。

    “你别走。”

    他声音急迫。

    路饮的动作突然,指甲划破谈墨手背,留下几道明显抓痕,两人同时愣住。路饮低头看向被他抓住的红痕,努力调整错乱的呼吸,重生的记忆在高烧的大脑中逐渐回笼。

    对,他已经回到了十年前。

    他感到头疼,掌心撑着低垂的脑袋,和谈墨说:“抱歉。”

    过了会他想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做了一个噩梦。”

    谈墨转动着酸涩的手腕,凑过去:“什么噩梦?”

    路饮没说话,又困倦地闭上眼,如鸦羽的睫毛微颤,看上去有种病态的可怜。

    他不想靠在床背,想靠在谈墨身上睡觉,大脑重新变得不清醒,完全无法再离开他,是和平时截然相反得黏人。谈墨的心简直软得一塌糊涂,任由他靠向自己,即使手臂肌肉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酸涩。

    他照顾了路饮将近一宿,中途上床迷迷糊糊眯了会觉,到后半夜路饮的烧终于退下,体温恢复正常。

    谈墨起身给他倒水,换掉他额上的退烧贴,微弯下身时视线滑进路饮衣领,看到他锁骨处那些明显的红疹,眸色一暗。

    “江泊烟。”他悄声自言自语,舌尖不悦地顶了顶腮帮。

    他要给那家伙一个教训。

    不过之前路饮和他说过,暂时不希望江泊烟知道他们的关系,尽管心有疑惑,但谈墨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二天,周一。

    过几天江大有场篮球联赛,江泊烟是球队的先锋,早早地和队友在球馆训练,但他今天状态不佳,心不在焉,全程几乎被人压着打,心情更差,沉着脸喊停了训练,走到一边。

    宋央从旁边递给他一杯水,对他笑。

    但江泊烟现在看到他的脸就觉得烦,宁愿渴死也没要,只转身问跟班:“怎么说?”

    他被路饮拉黑后又办了张新的手机号,私下给路饮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本来打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教室里逮人,结果听说路饮请假在家。

    他扑了个空,彻底没辙,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派了个人去打听路饮的情况。

    “是请了病假。”跟班说。

    江泊烟无意识地将水瓶捏扁:“病假?”

    跟班:“跟辅导员请了三天的病假(),看起来有点严重呢。”

    卧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会是被我气病了?

    这个猜测一出,江泊烟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脸色显得难堪至极。路饮这个小气鬼!到底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江泊烟心想,真要说起来最该发火的人是他才对,他昨天被路饮故意泼了一头酒,在兄弟面前颜面尽失,最后不也好端端地放他走了?

    他其实昨天确实想揍路饮一顿。

    湿湿嗒嗒的红酒模糊他的视野,浑身像浸泡在粘液中那样难受,江泊烟当时怒不可遏,拽住路饮的衣领抡起拳头。

    他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地砸下去,让路饮和他道歉,哭着对他说再也不惹他生气,也不会再对他提什么分手。

    他真的想这样做,可是拳头却在路饮面前毫无征兆地停下,悬在空中。

    连路饮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拳头分明快到面前,路饮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他太白了,皮肤在灯光下如羊脂玉般通透,让江泊烟看着他的这张脸,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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