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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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声。

    天花板上的兔儿灯一闪一闪的,屋内的光变得昏黄、又变得昏暗,再彻底陷入黑暗,又慢慢的变成暖白,继续亮了一度,最后变得如同白昼。

    鹿渔仰首看着天花板上的兔儿灯,她的眼睛微微发亮,不知为何又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倚在凳子上的温伯尔。

    温伯尔注意到鹿渔的视线,他敛眸看向鹿渔,唇角微勾,声线低低,含着笑意,夸赞道:

    “嗯,小姑娘真厉害。”

    鹿渔被这声夸赞羞红了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但也确实因为被人夸赞而心里生出些高兴的意味。

    她看向温伯尔,又马上低下头,手指攥紧,小声道:

    “温…温先生,现在要……”

    鹿渔说不出后面两个字,她要是说“喝血”或者“就餐”这两个词中的任何一个,她都有种难以抑制的羞耻感。

    温伯尔眉目舒展的看着她,他自然的接过鹿渔的话,声音低低。

    他说,

    “要就餐的。”

    温伯尔又笑了声,喉咙中似乎溢出道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姑娘这是在邀请我吗?”

    鹿渔又红了脸,她的指节搅在一起,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麻烦诚实的小姑娘低一下头,好吗?”

    鹿渔应了声,她垂着头,露出白净的脖颈,莫名的羞耻感让她全身又染上了红,合着白净的肤色,混成片粉红。

    温伯尔看着鹿渔的脖颈,本来能勉强压抑的食/欲,现在彻底冲破了栅栏。

    恶狼饥肠辘辘,磨着爪子,迫切的想要扑上前去,圈养住自己的食物,用锋利的狼牙将食物一口吞咽。

    温伯尔那双漆黑的双眸逐渐变了颜色,像是掉了色般,慢慢的褪成红色,獠牙也长了出来。

    温伯尔用手扣住鹿渔的脖颈,他的掌骨优越,衬得指骨更加骨节分明,苍白到完全没有血色的肤色却贴在眼前这个粉红的充满生命气息的食物身上,有种极为贴合的感觉。

    鹿渔的脖颈发凉,但并没有感觉其他不适,她这般想着,便一动不动,等着森冷的气息再次包裹她。

    温伯尔凑过来,他耳垂旁的碎发微微掉落,打着圈似的在她的肩头转悠着,让鹿渔的身体微微发颤。

    有些痒。

    鹿渔这般想着。

    獠牙很快刺破皮肉,这一瞬间的痛意彻底掩盖住刚才的微痒感,血液逆流而上,下一瞬便是燥意。

    鹿渔感觉像是从身体内生出把火,顺着四肢百骸慢慢点燃。鲜血成了贡品,□□成了祭祀的容器,燥意盖过最初的痒意和痛意,让鹿渔的感官缓缓变得迟钝起来。

    可她的身体却呈现出最本能的感受??微微发颤和无法言说的欢愉感。

    鹿渔的双眼也被这种强烈的情感变化而呈现出雾蒙蒙的水汽,她被迫仰首,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的兔儿灯。

    一闪一闪的。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玩灯的时候,将灯光变成了昏黄色,而此时整个房间也陷入了黄昏,像是在岛屿上,看到的黄昏。

    从东边落到西边。

    天空的蓝被太阳的余晖遮盖住,落到院内的磨砂玻璃上时,只剩下发着的光亮的色泽黯淡的昏黄。

    而此时房间内的光亮却更加昏黄,应该说是暗。暗夜总能滋生出莫名的不可言说的情意,正如此时,鹿渔感觉心脏也有些跳动。

    獠牙被收回,那片刻的疼意让鹿渔清醒过来。房间的灯光缓缓得变亮,似是从富人街走到贫民窟的那段路,宽敞明亮变得阴森冷然,可此时眼前的光亮却是相反的,慢慢的从昏黄变得明亮,鹿渔浑身失去了力道,她的手指不自觉的缠在温伯尔肩上的衣服上,她随着灯光的变幻,缓缓的抬起头,刚好撞进温伯尔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还没有恢复成漆黑,但也不是血红色,反而是淡淡的粉,就这样一错不错的盯着鹿渔时,像是褪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就如同野兽一样,正贪婪的、毫无顾忌的、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里面的独占欲几乎要满得溢了出来。

    鹿渔的心脏漏了一拍。

    天花板上的兔儿灯此时终于恢复了正常又柔和的光亮,而眼前温伯尔的瞳孔也恢复了漆黑。

    冷然又平静的双眸,却总是给人种温柔的错觉。

    这一瞬间发生得实在是太快,让鹿渔误以为刚才不经意瞥到的瞳孔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假象。

    她还是太瘦。

    血液流进食管,更是激起了其他部位的不满与贪婪。

    太少了。

    实在是太少了。

    这丁点的血液实在是太少了。

    渴/意分毫没有被缓解,反而生出些更多的饥饿,温伯尔勉强压住体内的叫嚣,他盯着眼前的食物看,视线微微下垂,他倚在凳子上,仰首看着鹿渔,喉结滚动了下,似乎是在低笑:

    “谢谢小姑娘的招待。”

    他话音落地时,却转了个弯,好整以暇的望着鹿渔,调笑道:

    “乖女孩怎么总盯着我呢?”

    鹿渔就被这一句话而弄得满脸通红,看见温伯尔站了起来,他站着实在是太高了,让鹿渔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夜深了,小姑娘好好的睡上一觉。”

    “明儿,我带小姑娘去上学。”

    他这样说着的同时,慢慢踱步,来到房门口。鹿渔此时才发现,他刚才没有关房门。鹿渔幼时,母亲曾告诉过她,若有陌生男人在家,门尽量不要关着。

    尽管邻家有些恶心的男人,但是也有些友善的阿姨。阿姨见势不对,会拿着扫把将陌生的男人赶走。

    若有陌生的男人进了房门,门窗紧锁,就可能出来意外,也很有可能会传出些风言风语,让在贫民窟的日子里,会更加无法生存。

    而此时,有人主动为她打开了房门。

    鹿渔的心中一动,而温伯尔已经站到了房门前,他伸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低,含着笑意:

    “晚安,做个好梦。”

    “可爱的小姑娘。”

    鹿渔扶着门把手,她看着温伯尔,指节微微蜷缩:

    “晚安。”

    “温…温先生。”

    房门被彻底关上,鹿渔的脊背贴在门上,金属般的冷意从门板上透出,慢慢的渗透到鹿渔的脊背上,连着她的手臂也微微发麻。

    鹿渔无意识的蹲坐在地面上,伸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无意识的靠在她的双膝上。

    贫民窟里时刻害怕被人侵犯的绝望、饿肚子的疼痛,蹲在垃圾堆旁的麻木。

    富人街里被人嘲笑、歧视、无视的惊恐、被人拽着头发扔进游泳池的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都慢慢的淡去。

    最后只停留到温伯尔低沉的笑意。

    “嗯,小姑娘真厉害。”

    “乖女孩做得好棒。”

    “小姑娘要不要自己试一试?”

    ……

    “晚安,做个好梦。”

    “小姑娘。”

    心脏缓慢的跳动起来,越来越响,到了最后,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她想,

    谁又有人能抵抗住温伯尔的诱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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