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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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清楚了的女鬼心中一松,身形一闪就已经飘到了祝冉面前:“你若是真能帮我沉冤昭雪,必有厚谢。”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祝冉停下脚步,眉头微动:“既然姑娘已经下定决心,那便将冤情说给我听听吧。”

    女鬼点点头,听祝冉一口一个“姑娘”,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开口道:“我名许妗,祝姑娘唤我妗妗吧。”

    “在说明我如何被害之前,劳烦祝姑娘随我去见一个人,或者说,一只鬼。”

    许妗语气中流露出深切的哀伤,可是她如今只剩下一具骷髅,祝冉看过去只能看到黑洞洞的眼眶和惨白的头骨,无法看到其他的表情。

    想到传闻中张家厨房传来的“救命”声,她心中已有猜测。

    祝冉只觉得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格外多,她长呼出一口气:“妗妗不必客气,我小字‘长生’,若是不嫌弃,唤我长生就好。”

    两条人命,张怀仁还真下得去手。

    许妗微微一愣,将她的名字连起来念了两遍:“祝长生……祝长生……自古长生端有术,飘?群仙尚无恙,长生的小字,当真是妙!”

    祝冉勉强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互通姓名之后许妗领着祝冉二人一路往厨房而去,行走之间骨头架子“嘎吱”作响,惹得翠翠频频侧目。

    李氏的院落距离厨房并不近,他们穿过长长的回廊,难免会绕过其他地方,紧闭的房门被掀开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许妗,里面是浓浓的恐惧。

    骨头架子移动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张怀仁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来,他眼睁睁看着祝冉和女鬼往厨房的方向去,心中松了口气。

    既然这只女鬼没有和祝仙姑打起来,就证明还有的谈。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不得祝仙姑是去厨房将另一只鬼找出来,好送他们去往生呢?

    他却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老爷,那个东西……”

    李氏捂着胸口,一颗心好悬没跳出来,显然她也看到了行走的骷髅架子。

    张怀仁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放心吧,这位看起来是有本事的,这次定能除掉那些鬼物!”

    李氏听他笃定的语气,心中一松,娇笑着上前:“老爷,这些日子可吓死奴家了,您听,奴家的心慌不慌……”

    张怀仁立马把闹鬼之事抛到脑后,满脸心疼搂住李氏:“哎哟我的小心肝,让老爷我看看,吓坏了吧……”

    在场的一人一鬼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没有错过这点动静,祝冉眼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许妗更是冷笑连连。

    蠢货,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笑吧,也就这几天了。

    祝冉牵着翠翠,和许妗又拐了几个弯,这才来到厨房,此时的张家所有人都缩在房间里,厨房自然也是无人的。

    二人一鬼还未走近,就听到厨房传来一个男人的哀嚎,惨叫声之凄厉,饶是祝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仿佛置身什么凶案现场。

    她同许妗一同踏入房门,环顾四周,一切都十分正常,那些锅碗瓢盆是最普通的模样,上面并无一丝阴气附着。

    反倒是灶台,浓烟滚滚,就仿佛下雨天把被雨水淋湿的柴火强行塞进灶中,被火一燎,产生无穷无尽的黑烟。

    祝冉原本以为厨房中的那只鬼会像《乌盆记》中的受害人一样,附身在什么东西上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许妗声音颤抖,直直朝灶台冲了过去,两行血泪顺着空洞的眼眶滑落:“阿莨,姐姐带人来救你了!”

    她动作很快,祝冉紧跟其后,飞快走到她身边。

    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祝冉下意识把翠翠往后拉了拉,挡住她的视线,这才随着许妗的动作看向灶台。

    只见许妗在灶台前蹲下,声音柔柔朝那鬼物说话,话中带着化不开的恨意:“阿琅,你不要怕,姓张的死期就在眼前,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听到她的声音,许莨的嚎叫声小了些,却仍在痛苦地低吟:“救救我……好痛……救命……”

    “阿姐……快逃……痛!好痛!啊??!!!”

    显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到底是何等凄惨,才会叫人连死了也沉浸在痛苦中,理智全无?

    祝冉心头一紧,顺着许妗的视角看过去,那不大的灶台里蜷缩着一个人,一双无法聚焦的眼睛直直望过来,却骇得她猛地后退两步,一把将正好奇想伸头去看的翠翠按在怀里。

    那已经不算一个人了。

    鬼物像是柴火一般被折叠起来,关节折断,露出森森白骨,断裂的骨头横截面近在眼前,它刺破皮肤,叫血肉外翻,身上的血像是流不尽一般从伤口汩汩流出。

    祝冉不禁想起幼时烧柴火灶,为了将大把枝丫塞进去,她会折成好几截,而没有完全干透的柴火随着折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枝干被折断,却又粘黏着一小块树皮,不会完全断裂。

    些微潮湿的柴火被火一烤,面上便咕嘟咕嘟冒着泡,柴火中的水分被烤出来,顺着枝干滑落,滴在灶膛中。

    而这鬼物仿佛成了等待燃烧的柴火一样,就那么被折断了四肢,只剩下脖子还能转动。

    他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难以想象一个正常身高的男人要被如何折磨才能塞入小小的灶膛中。

    这就是张家下人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另一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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