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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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江谕节骨分明的手撕开粉色硬糖的包装,将糖递到了口中。地面上,是垂落的带血的纱布和数颗糖纸的包装。
接下来是伤口的消毒。
江谕拆了一包新的碘伏棉球,当棉球触碰到伤口的一刹那,江谕痛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哪怕是占满口腔的甜味也转移不了对于疼痛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知道,江谕是[天灾实验]唯一活下来的人类,但很少人知道的是,在这次实验中,江谕的痛觉传导出现了问题,他对痛觉的敏感度被千万倍放大,哪怕是轻微的擦伤对他来说都如同剜心挖骨。
江谕痛到脸色惨白,但他还是没有一点停顿地换好了药,再重新包上纱布。
因为重新伤口裂开,江谕的外出权限被关闭了,在伤口愈合之前,他不能外出,也就意味着,他见不到余霜了。
江谕的父亲曾是联邦军部的最高执行官,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人类事业。
江孟对后代的教育非常严苛,江谕是被父亲从小打到大的。
“江氏是个辉煌的家族,但这些荣誉并不是属于你们的。”
“你们生下来就一无所有,金钱、权力、战功、荣耀,全都是需要你们用生命去争取的!”
“身为江家的孩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自己争取。”
江谕很小就被父亲送进了军校,一成年就被送上了战场,在天灾降临前,他就已经出过很多次任务,每次任务都是生死一线,但江孟从来都没有对此表达过认可,只是轻描淡写给了江谕一句话。
“身为江家的孩子,这是你应该做的。”
天灾降临,最开始人类并不知道异能的存在,为了得到能与天灾对抗的能力,联邦天灾科研组,进行了一项名叫[天灾测试]的实验,保密度非常高,具体研究内容只有参与研究的成员知晓,并招募了大量志愿者。
在实验过程中,江谕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送进来,他们的公民等级、职业、经历、基因都不同,但他们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想活着。
然而,那些想活下来的,全都死在了实验台上,最后活下来的,却是江谕这个对死亡已经感到麻木的人。
实验结束后,江孟对他更加冷淡了。
江孟把三个孩子都送进了实验室,但活下来的只有江谕,江谕的哥哥姐姐死在了实验中,而江谕没在江孟脸上看到过一丝悲伤与悔恨。
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他的家人,只是守卫江家荣耀的工具。
没有人会为工具的损坏而感到悲伤。
在那之后,江谕被派去前往ss级天灾人面树的战场,无数人在他身边死去。
有老人,有青年,也有儿童……有敌人,有队友,也有平民……
他踩着千千万万叫不出名字的尸体,杀出了一条血路,就像个战斗机器一般,麻木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
“身为江家的孩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自己争取”。
可他想得到什么呢?
江谕自己都不明白。
金钱、权力、战功、荣耀……江谕一个都不想要。他的生命中只有重复的战斗、杀戮、死亡……他仿佛就该为这而活,为这而死。
除此之外,他的生命就是没有意义的。
直到……
那天,漫天飞舞的红色火光像开在夜空中的玫瑰。
余霜站在夜幕中,挡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
“这不是一场必死的战役。”
江谕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狼狈的倒在余霜身上的,但那时一定满身都是鲜血与污泥,丑陋又肮脏。
但也正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有了真正向往的东西。
江谕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炽热、急切、渴望,就如同沙漠中被风吹起的一片快因干渴而死的蝴蝶,祈求着随风落下的时候能到达一片绿洲,而他看到了那片绿洲,却落在了百米开外的地方。
换好了纱布,江谕将上衣的扣子一颗颗重新扣起来,银色的发丝从锁骨处滑落,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从而使衬衣隐隐透出训练完美的肌肉的线条。
那天他是特意打听了消息,知道余霜会去食堂吃饭,本想跟余霜“偶遇”的,却没想到看到了周宇梁缠着余霜。最后他因为伤口裂开被“遣送”回来。
在先前任务受伤的时候,江谕一向对治疗并不积极。但这次,他必须好好修复身体,因为这样,他才能再次得到通行的权限,才能呆在余霜的身边,哪怕是在食堂远远地看余霜一眼也好。
“身为江家的孩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自己争取。”
那曾经日日夜夜如同梦魇般折磨江谕的话,如今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对于他来说崭新的、如沐新生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