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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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仿佛之前的康健都是表象,积攒到如今一并发了出来。亏得他一贯饮食有限,在女色上头也不耗功夫,所以病势虽重,却不险。
太医院院正李和清并左右两位院判日日轮流诊脉,斟酌开方,都劝皇帝要好好调养,以防落下病根。
周高昱是个难得的,遵医嘱的好皇帝。事关自身康健,他一向不让太医为难。对于权力也很想得开,拿得起放得下。
平安州那边的险情一解除,他就下旨罢了朝,只窝在后宫专心养病。让那些想捞功的有机会捞功,想赎罪的有时间找门路赎罪,端的天威难测。
那些担了关系的或是牵连其中的官员,原本以为这一遭是在劫难逃,勤勤恳恳地干了这几个月,只盼着家人能被从轻发落。
没想到绝处逢生,一片黑暗之中居然看到了一线曙光。于是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尽浑身解数上下打点。
“??平安州李知州、赵同知、王通判并直隶厅各属官都有动作,万岁爷,您看?”
“哼,朕还能盼着这群蠹虫志勇正直不成?那些干系不大的,且让他们留着脑袋,朕还有使他们的地方!
民脂民膏养了这么些年,一刀砍了倒是便宜了,也该做几件利国利民的事,才不枉费了百姓的血汗钱!
你只叫备用处盯住那几个要紧的,其余干系不大的,赎身银子备够了,就权且记下,以观后效!”
这次赈灾花了不少钱,别人不知道,周高昱却一想就心里滴血。
他登基以来不选秀、不修宫室、不巡游,全是为了攒下钱来更新军备,奈何被几个蠢货一耽误,如今花的七七八八。
此时恨不得从哪里生出一笔,立马补上这个窟窿呢!
想起律法有以钱赎罪的先例,周高昱就令人放出风声去,引着那些罪官掏出家底来买命。这事说出去不好听,所以是借着刘顺子的手干的。
刘顺子脑子活,有人求到他面前,他还故意推脱。等人再三恳求手段用尽,才半遮半掩地把这风声投了出去,然后拿捏着那人身上的罪责定了个价,收银子放人一气呵成。
这些脑袋提在手上的货色,如今都是眼观六路。看到有人成功了,立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如今大理寺也算是收钱收到手软,连刘顺子的腰包都鼓了不少呢!
周高昱配合他悠闲地养着病,咬牙切齿又心满意足地看着户部的盈余一点点涨起来。
至于那给了钱还被砍了头的?本也是罪无可恕,走关系时,自己也知道是孤注一掷,事有不成怨不得旁人。何况也无人肯为他们张目,算是人财两失。
这一招唯一不足的,就是有些蠢货找错了庙门,养肥了旁人。为了混淆视听,周高昱也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顺子觑着皇帝脸上变幻的深色,知道再让他沉思下去,少不得又要揣一肚子气,让左右服侍的人受罪。
于是眼风往外一瞟,看见德妃正携了大宫女水桃的手往这边来了,忙出声打断周高昱:“皇上,德妃娘娘侍疾来了,奴才接她进来?”
周高昱闻言眉头一皱,想起上午德妃照顾儿子一般,让他烦不胜烦的嘘寒问暖,立马摆了手道:“找个借口让她回去,朕这里不用她!”刘顺子立刻麻溜地转身出去了。
德妃对皇帝倒是真心,看她那样子,巴不得将皇帝所受的痛苦全部以身代之。按理来说,这般真心应是令人动容的,至少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奈何这位主儿她喜欢演啊,比如,她对皇帝有十分的真心,其实已经足够。但她非要表达出一百二十来,那演技不堪的一百一十分,就把那真心实意的十分对比的不值一提。
就连刘顺子有些时候也会被她的行为腻味到,何况是皇帝。
周高昱小的时候就比一般的孩子显得凉薄,他的所有关心惦念都是含蓄内敛,蕴而不发的,即便是对自己的亲娘,也从未有过过于亲密露骨的行为语言,所以如今格外受不了德妃。
少不得,还得是刘顺子亲自把德妃挡在了外头,慢声细语地劝她:“方才长春宫那边来回报,大皇子伤了底子,陛下正心情不好呢!唉,到底是父子连心,陛下岂有不痛的?
这不,听见娘娘来了,陛下就想起咱们二皇子了。忙令奴才来请娘娘回去,说小孩儿家体弱,怕过了病气。咱们二皇子的孝心自是不必说的,但也要体谅陛下慈父心肠啊!”
刘顺子这番话说得好听,正中德妃的软肋。
侍疾这样露脸的事,若借口别的让她回去,她必定不依,倘或闹出声响来,又要惹得皇帝不快。索性提一提二皇子,凡事只要涉及到二皇子,德妃那是一点儿闪失都不肯有的。
果然,德妃听了这话忙跪下谢了恩,又说了好些惦念皇帝的话,忙忙的就去了。
就这么个儿子大过天的样,这恩宠想也知道到头了!
刘顺子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早料到会这样,所以没注意到,德妃在听到大皇子落下病根时,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刘顺子进来回禀德妃去了时,皇帝明显舒心了很多,可也不是很开心。
刘顺子想了想,觑着他的脸色问:“陛下身边没人也不成个样子,不若奴才命人去请了惠妃娘娘来伴驾?”
周高昱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寒凉:“不必她,她只要顾好允?,就是给朕分忧了!”
刘顺子一听就知道,惠妃这次真是惹恼皇帝了。大皇子感染上疫病这件事,皇帝明着没有处理人,可这不代表这件事在他心里过去了。
其实越是这般淡然,说明他的火气越大,只是一贯的教养让他克制私欲,不以一时喜怒问罪于人。
大皇子到底是怎样感染上疫症的,皇帝心里时刻惦记着这件事呢!
但凡是这皇宫里发生的,哪怕是墙头上黄猫黑猫打架谁赢了这般的小事,只要皇帝想知道,备用处都能给他查出来。
若果真是天灾还好,万一真有人动了手脚,啧啧啧??
无论结果如何,在大皇子生病期间,惠妃的表现,终究还是让皇帝记在心里了。
惠妃一贯聪明,这次却宛如油糊了心一般。对于皇帝来说,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实实在在养住了,还在身边精心教养了八年的儿子呢?
还瞒着皇帝自己怀孕的事实,借大皇子的病做遮掩,躲在长春宫侧殿养胎。
估摸着,惠妃是以为,只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落地,无论她之前有多少过失,皇帝都会看在小皇子的面上体谅她?
惠妃莫不是把她齐家的血脉看的太重啦!刘顺子在心里狠狠嘲讽了一番,面上却依然恭顺地给皇帝提供选项:“听说,孙常在近日新练了一支江南小调?”
“??聒噪!”
嘿,得!以前因为一支小调,选了孙常在做格格的人不是您!
“那??柳贵人???”
周高昱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备用处回报,平安州李无涯还走了荣国公府的路子?”
刘顺子梗了一下,立马接话道:“是,平安州一带并长安这边,都曾是先荣国公贾源所带军队的驻地,如今还有不少将领是贾家旧部呢!那李无涯约莫就是看重这一点,才找了如今贾府的关系。
一并找了去的,还有不少人,可大概是银子没花够,那贾赦只去信给李无涯说了情。那也无用,李无涯罪过大了,那条命银子买不来,上月下浣已经伏法。”
“贾赦是如今荣国府的当家人?”
“是,贾赦降等,袭的是一等将军的爵位。”
“可惜了,想当初贾府荣宁二公也是一等的人物,谁想子孙竟不肖如此!贾赦收了李无涯多少银子?”
“五万两??”
“哼,他那条狗命也值这个价?一个外官,五万两说拿也就拿了,朕倒还不如他阔绰!”
刘顺子心想,人家也不是说拿就拿,那毕竟是买命的钱啊!这天底下,谁敢和您老人家比阔?
停了一会儿,不见刘顺子说话,周高昱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好似不经意地问:“这贾赦是庄贵人的什么人?”
“禀皇上,那是贵人的伯父。庄贵人的父亲是如今工部五品的员外郎贾政,是那贾赦的胞弟。”
谁知皇帝突然怒了,冷哼了一声说:“哼!她的伯父交通外官,收受贿赂,有负天恩!她难道不该来朕面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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