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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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刑的人,是个刚过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衣服肮脏,双手指节肿胀青紫,小腿也不自然地扭曲着。

    显然他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受尽酷刑。

    他身上穿着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那是干涸后发黑的血污,连着头发都结成一缕缕的,沉腐而肮脏。

    光渡目光落在他微弱起伏的胸膛。

    至少,现在,人还没死。

    光渡轻声唤道:“都?耶?”

    “都?”为夏州左近一支蕃部的姓氏,都?家男儿皆在军中,这个少年更是自十四岁就跟在长兄身边,兄弟俩一起加入了西北部的西风军。

    他被吊在这里,受到了这样的酷刑折磨,不是因为他本人做错了任何事。

    只因为他跟错了主子。

    光渡看了他片刻,“还有意识么?听得见我的话么?”

    少年没有反应。

    光渡拖来角落里一张肮脏的杌凳,从燃烧的那端倒出烛泪,糊住蜡烛底端,将蜡烛立在凳面上,然后将提了一路的盒子,放在了杌凳旁。

    “都?耶,你被抓进来已有五日,至今仍然只字不招。你为了……李元阙死在这里,值得么?”

    提到“李元阙”三个字,都?耶小将军的头,终于微弱动了动。

    他虚弱地嘲讽道:“呵,哈……咳咳,皇帝的狗,你们,还想玩点什么脏的烂的?”

    都?耶垂着头,呼吸的声音很重,发出的声音奇怪,像是冬日里烧着火的风匣。

    他受伤不轻,但依旧嘴硬。

    光渡走到刑架前。

    都?耶余光看着光渡不断靠近,以为自己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但光渡只是展开双臂,双手环过他的身后。

    一阵清爽雪风的气息扑面而来,冲散了萦绕鼻间的血腥气味。

    刑架的扣环被光渡一个个打开,都?耶整个人被放了下来。

    都?耶愣住了。

    但是都?耶伤的太重,他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双脚在地面站稳??于是光渡稳稳地架住了他,将他半举半抱着弄了下来,带着人一点点接近烛火的方向。

    光渡毫不介意自己干净的衣服,被都?耶身上的血污弄脏。

    可都?耶毫不领情,即使虚弱到自己站不住,也不愿对着敌人露出好脸色,“滚开,我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卖好!”

    光渡只静静的听,任由都?耶侮辱着夏国的皇帝,没有制止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那个连骑马打仗都不会的废物皇帝,只会玩这么下作肮脏的手段!”都?耶慢慢抬起头,看到了扶住他的人,“你真当我像你一样?是皇帝的一只摇着尾巴的……”

    话没有说完,都?耶的话卡住了。

    两人对视片刻。

    都?耶沉默和震惊了很久。

    等他回过神,就开始很不自然地挣扎。

    他个子却足够高大,虽然受着伤,但挣扎的幅度也不小。

    光渡被他闹得直接放了手。

    这一下果然有效,光渡撤手后,都?耶身体就失去平衡,只是在摔倒前,他本能去捞身边的东西。

    情急之中,他一把捞住了光渡。

    光渡的袍服略宽,本是看不出腰身线条的,只有当腰肢被压住时,才会现出轮廓。

    双手一合,就圈住了。

    都?耶愣了一下。

    那一瞬,他甚至害怕自己劲使大了,就把光渡的腰给撅断了,然后连着自己一起摔到地上去。

    但都?耶很快又发现自己想多了。

    光渡身形瘦高纤细,却意外的稳当。

    都?耶知道自己不轻,他这个重量扒在光渡的身上,光渡却仍然站得极稳。

    ……难以理解。

    毕竟他的腰那么细。

    都?耶不是故意碰到的,但刚刚的手掌间的触感……意外的柔韧,绝不是柔软。

    他的身体,与他的外表不同,他看上去是文士打扮,但绝不是宋地那些柔弱的文人。

    怪不得这个人要穿这样宽大的衣服,若是衣服腰线细窄,该怎么才能遮得住?

    怕不是人人都得看上两眼。

    而这个人又……又长成这种模样。

    光渡扭头看他,“你又想干什么?”

    离得太近了。

    都?耶只是抬头,就连光渡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男人睫毛太长了,睫毛下的眼含着霜雪清孤,冷淡迷人,就像他身上的那种雪香。

    清清冷冷的,和地牢里肮脏恶心的味道不一样,在地牢里带了许久,就连肺腑中那股浊气,都被这一阵冷香短暂冲散。

    都?耶神色别扭,“……喂,你叫什么名字?”

    “光渡。”

    这个名字,似曾耳闻。

    ……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直到光渡重新拖着他往前走,他都快要被光渡架到杌凳边上了,才慢了好几拍地想起,前年自己还在西风军中时,曾经听到过的一段朝廷上的传闻。

    ……如果那是真的。

    都?耶猛然向后仰身,与光渡拉开距离。

    光渡扫了都?耶一眼,将他放在了地上。

    毕竟这地牢里除了刑具,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都?耶腿使不上力气,只能半瘫在地上,他甚至要用胳膊肘撑在杌凳上,才能勉强直起上身。

    可是他望着光渡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古怪而排斥。

    “……我随着王爷在凉州那会,就听说过狗皇帝身边有了个近臣,虽是个男的,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皇帝喜欢得不得了,给迷得三年不近后宫。”

    原来他是狗皇帝的人。

    原来他长着这样一副模样,却顶着这样难听的名声。

    做过的事情,还这样令人不齿。

    胸膛涌入尖锐的酸苦,都?耶说不清楚那是单纯的失望,还是极度的厌恶。

    心头的失望与怒火,最后落为话语,凝成纯粹的恶念。

    “啧。”都?耶满脸轻蔑和嘲讽,“他们说皇帝身边的那个以色侍人的佞臣,不会就是你吧?”

    都?耶充满恶意地期待着光渡的反应,这个人是不是要恼羞成怒了?

    但出乎意料。

    光渡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他近乎于没有反应。

    离得足够近,都?耶确认自己没有错过光渡的任何变化。

    ??光渡是真的无动于衷。

    都?耶拼尽全力的一拳,打进了柔软的棉花。

    光渡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笑话。

    这不禁让都?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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