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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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

    大明宫,麟德殿中,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守岁宴,丝竹声声,觥筹交错,穿着胡服的教坊舞姬身姿曼妙,正跳着胡旋舞,随着舞姬旋转速度的加快,宴会上大臣们的喝彩声也越发兴奋,一个身穿绯红官袍的年轻官员目不转睛的看着,等到胡旋舞结束,他才意犹未尽的从食案上夹了块单笼金乳酥尝了尝,食了一口后,他才发觉自己身侧座位已空,他不由道:“咦?崔少卿去哪了?”

    他身边另一个四品官晒笑一声:“难不成王侍郎还希望崔?在此?”

    那位王侍郎涨红了脸,他抬眼看了看坐在主座的天子,结结巴巴道:“并非如此,只是圣人设宴,崔少卿擅自离席,总归不好。”

    “哼,这守岁宴,也只有崔?有胆离席了。”

    其余距离近的官员听到,也纷纷谴责那位离席的少卿崔?:“崔?简直是目无君上,岂有此理!”

    “卢司业慎言,数月前中郎将周平就是酒后议论了崔?几句,就被他捏造罪名关进了察事厅,至今还没能出来……”

    “斗筲小人,我怕他做甚?”

    “卢司业,你虽出身范阳卢氏,名声显赫,但这些年被崔?整死的高门士族,还少么?”

    卢司业沉默了,半晌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天下贵姓者,崔卢李郑王,其中博陵崔氏,更是高门之首,士族之冠,却不知如何会出了崔?这种败类!不但贪生怕死投降了突厥,更是为了活命做了太后的入幕之宾,构陷朝臣残害忠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简直无恶不作,真乃博陵崔氏之耻!”

    卢司业越说越激动,声音之大让郡王那边都对他侧目,离他最近的一个官员忙按住他,小声道:“卢司业,崔?是察事厅的头子,察事厅是什么地方?连我们几时去了平康坊他们都知晓的一清二楚,更别提这人多口杂的守岁宴了,我们还是慎言,慎言!”

    卢司业身边另一个官员也按住他:“是啊,崔?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这朝中谁不想食其肉啖其血?但奈何太后宠信于他,我等也无可奈何啊!”

    卢司业也深知自己无法撼动崔?地位,他只好长叹一声:“如此小人,却让其横行于我大周朝堂,真不知何时才有云开月明那日!”

    刚开始引出这话题的王侍郎却小声说了句:“快了。”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王侍郎忙道:“诸公,崔?以色邀宠于太后,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崔?虽颜色灼灼,有莲花郎之名,但那张脸再怎么美丽,太后也总有看腻的一天,到那时,便能天清地宁,海晏河清。”

    众人暗自思忖了下,不由都点头称是,于是都在心中期盼太后早日厌倦崔?,好让这酷吏早日得到报应,还朝堂一个安宁。

    -

    而此时正在众人议论中心的崔?则在宫中荷花池旁独自饮酒,这荷花池早已废弃,水池四角长满绿藻,几株枯萎的荷花孤零零的矗在池中央,看起来分外凄清,月色下,崔?正仰着脖子将一杯烧春酒一饮而下,清冷月光中,这位众人口中的佞臣败类脖颈修长洁白如鹤,他微微垂下眼睑,他眉眼极艳,甚至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就如王侍郎所说,颜色灼灼,不负莲花郎之名,若硬要找他容貌缺陷,或便是他皮肤失于血色,脸色苍白如雪,甚至比身上裹着的白狐狐裘上面的白狐毛更为苍白。

    崔?饮下烧春酒后,不由掩袖咳嗽了两声,他放下袍袖,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他眼尾有些上挑,明明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目,但眼中却淡的没有半点情绪,守岁宴的丝竹声喧嚣阵阵,麟德殿燃烧的沉香和檀木香味飘散到丹凤门之外,朱雀大街上跳着驱傩舞的队伍纷扰鼎沸,极致的喧闹与这荷花池诡异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崔?拿起地上的银酒注,倒入金杯中,又是一饮而尽,如此饮了数杯后,他已是有些醉意,再次倒酒之时,手上一个没拿稳,金杯竟然咕噜噜掉入了荷花池中。

    崔?醉眼朦胧,他伸手去捞金杯,只是手伸入荷花池中时,却没捞起金杯,而是触到了一个滑腻冰凉的物事。

    这物事如丝绸一般柔软,不是金杯,却好像是人的皮肤,那物事触到崔?的手掌,慢慢张开,抵住他的手掌,和他十指交缠,就似是女子柔弱无骨的纤手,与情郎的手指缠绵交叉一般。

    崔?还分明听到水下传来一声幽幽轻叹:“等到你了。”

    若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已吓的逃离,但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神色无异,恰在此时,一个内侍提着宫灯沿路唤着“崔少卿”寻来,水下贴着崔?的手掌慢慢离开,崔?却一挑眉,伸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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