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番外四(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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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崔净空日后如何飞黄腾达……反正总归和她这样一个庸庸碌碌,余生都只能埋头于灶台与田地间的村妇毫无瓜葛了。冯玉贞心里发堵,这桩欲成的荒唐婚事更叫她烦扰。伤口止住了血,她拿凉水潦草冲了冲,晃了晃脑袋,把那张俊俏的脸从脑子里一伙儿赶了出去。
乌云遮月,闷热的风时止时作。屋里狭小,冯玉贞忙活一天下来,坐在一面小铜镜前,抬手将丝带与发簪解下来的功夫,浑身就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脱下镶月纹的窄袖褙子,里头轻薄的里衣紧裹在身上。
清脆的弹指声扣在窗棂上,一连声。冯玉贞揭开里衣的手猛地合上,她脸上发热,后知后觉崔净空站在窗外。她心下先是如同大石落下一般安定,俄而又羞恼地埋怨他,这人怎么这么晚来找她?衣服都脱了大半,为了出去见他,免不得又得收拾。
或许是他来得
() 太迟,冯玉贞偏不肯出去。谁知不理睬,这人等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敲。声响比上回大得多,一连五声。
正要捧水净面的冯玉贞叹一口气,她擦干手,心里清楚,崔净空明显憋着火,今夜就是非要见她不可。再由着他闹下去,睡熟的弟弟妹妹们估计都要被吵醒。
她随手披了一件外衫,悄声走出去,将门合拢。顺着墙根,慢吞吞地低头走至后院,直到一双青缎靴映入视野。
“未免太慢了些,”来人语声平淡,紧跟着一句夹枪带棒的嘲弄:“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冯玉贞无奈地抬起眼眉,眼前之人面若冠玉,他的五官与身形愈发清俊,肩膀延展,脊背挺直,已有日后宽肩窄腰的雏形,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原本他流窜山野,性子古怪,旁人鲜少能近其身。后来在私塾中沉心念了许多年的书,圣人之言听多了,他待人接物都颇有分寸,进退得当,兼之容貌出众,俨然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了。
可冯玉贞心知肚明,所谓的彬彬有礼全只是浮于表面的幻想而已。在她面前,崔净空从来撑不过半刻,就要迫不及待地撕下这层读书人的假皮,以野性难驯的本真面目出来,透口人间的气。
她很懂现下的当务之急,对上他那双乌珠似的眼睛,软声道:“空哥儿,你来得时候太晚了,我不好出来见人而已。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道喜呢。”
崔净空嗤了一声,本欲出口的话突然不知为何悬停在舌尖上。他的视线敏锐地又在少女细腻的脸庞上来回逡巡了几圈,目光落在她格外润红的唇瓣上,定定凝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之后,他的唇角荡开微妙的得意,怒气一扫而空,主动揭过了这桩事宜:“也罢。今日的确时候不早了。”
他旋即从袖中取出细长的小盒,拉过冯玉贞的手腕,搁在她手心,示意她亲手打开。
冯玉贞偷眼望他,欲言又止,还是先依他的意思,一手掀开盖子,绿檀双面雕花发簪躺在里头,只等着少女手下,将它插在浓密的青丝间招摇。
崔净空见她盯着这支簪子不动弹,以为她是欢喜过了头。他极为享受冯玉贞因他而起的欢喜,目光不紧不慢地从少女袒露出来的那截白皙、柔美的颈项上挪开,浅笑道:“这只簪子,你这么……”喜欢吗?
“空哥儿,我不能收下。”未尽的话被她打断,崔净空手上一沉,盒子与其中的木簪被原封不动塞回来。始作俑者没有勇气面对他,只顾着一口气吐出来:“我要定亲嫁人了。”
村落的夜晚静谧极了。青年宽大的袍袖被微风吹起,轻轻拂过冯玉贞的手背,撩起一片痒意。
冯玉贞低着头,手里不自觉地搓弄着袖口,许是一眨眼,又好像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她听见对面的人平静地问道:“你要嫁给谁?”
冯玉贞不怕他冲自己露出凶相,可最怕他露出这种无波无澜的神态,这人身上最后一点人情味都被刻意抹去了。可是不说不成,到时候崔净空亲自查出来的东西决计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她咬住嘴唇,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袒露出来:“隔壁乡的,孙家人,排行老二。今日媒婆上门说亲,我爹娘都满意,估计要定下了。”
“噢,原是那个赌棍。”崔净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不恼不躁,接着问:“怪不得,你今日梳妆打扮……也是为了他?”
他突然扯到驴头不对马嘴的妆容上,冯玉贞猛然领悟到了方才他那么好说话的原因。霎时间头皮发麻,只匆忙别过脑袋,一语不发。
可崔净空怎么会放过她呢?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捏住她绵软的耳垂,慢慢地、轻轻地捻。
“贞娘,你说成亲后,他会知晓我们之间的事吗?”
他低下头,几乎是往她白皙的腮颊上吹热风:“他知道他的妻子给另一个男人做了整整年的衣衫鞋袜吗?他知道你来初潮时身下垫着我的衣物,被我背回家的吗?他知道他的妻子出嫁时头上所戴的是外男所赠的发簪吗?他知道我们早就暗通款曲……不知私相授受多少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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