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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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在诡域里,无论做什么样的完全准备,都不一定能发挥作用。他们能做的,只是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把风险的可能降到最低。

    谢东壁没有能代替自己视物的异能。

    赢舟本来想牵着他走的,但四毛眼疾手快,分出了一条黑线,挂在了谢东壁的手腕上。像是拴了头老黄牛。

    线头的另一端在赢舟手里。

    谢东壁的嘴角抽搐:“……”

    赢舟突然想起四毛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的。

    而谢东壁目前三十岁出头,远不到阳.痿的年纪,还没有丧失择偶权。

    赢舟微微拉了一下线,开口:“走吧。”

    他闭上眼,一头撞进黑雾之中。

    第一个感觉是阴冷,像刚下过雨。还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

    四毛在地上游动,赢舟共享着它的视角。会稍微有些矮,但足够看清周围的景象。

    走廊的地板是红色的,踩上去质感柔软,像牛舌。墙壁两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珠子,大的有篮球那么大,小的就是一堆苍蝇的复眼攒在一起,又像是树上结出来的小葡萄。鼓鼓的。

    赢舟还让四毛稍微立了起来,上半边墙壁的场景差不多;又扫了眼天花板,一样。

    这一幕很有视觉冲击力。

    哪怕不是亲眼看见,赢舟依然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四毛虽然是亲眼看见,但并不受影响。或许是因为它并没有掌握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赢舟穿过了走廊,来到转角处。

    然后,他看见了前方的“诊疗室”。

    两段走廊的中间,多出来了一块空地,四四方方的。地面铺的是石砖,带花纹。大厅最左边,能看见一扇半合上的磨砂玻璃门。门上用红色的颜料涂着“诊疗室”三个字。

    门口摆放着几盆枯萎的绿植,还没死透,泛着一点黄色。

    玻璃门无风自动,“唰”地朝着另一边推开。

    屋子里,是一张红木做成的书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了书桌前。

    他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很标准的冷白皮,五官浓艳,碧蓝眼。他的身体后倾,不断地轻微摇晃着,以至于椅子只有一条腿踩在了地上,

    书桌前的铭牌上,有他的名字。

    摩西。

    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考虑到外国人都早熟,他的实际年龄兴许会更小。

    摩西笑着朝着赢舟招了招手:“可以睁眼了喔。”

    赢舟不为所动,并且举起了手里的猎.枪,枪口对准着摩西的位置。

    摩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开枪杀了我。我的本体,也就是你们叫红眼的那个东西就会出来。也许你能杀了它,但它其实很难对付。而且可能会让你想起一些很糟糕的回忆……趁我们都还有理智,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

    赢舟没有回答,但身后的谢东壁却忍不住开口:“人和祸害没什么好谈的。”

    “祸害……嗯,外界是这么叫我们的。”摩西站了起来,还不忘挤了一泵酒精凝胶,抹在了手套上,“这让我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是医生告诉我的。”

    “他说,他以前行医。见过一个天生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青年,放在医院里,任何一个医生都会开出自闭症的诊断,但那是一个很原始的村庄,大家只是觉得那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干活也不利索。但没有人会把他当做病人看待,反而因为干活慢,经常得到同村好心人的帮助。”

    “你们说,先有精神病,还是先有精神病人?”

    “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觉得先有精神病人,对吧。就像是一个新物种,需要被发现、被命名。然后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实际上呢,精神病是现代才有的产物。”

    “正常人定义着‘不正常’,多数人定义着少数人。他们把和自己有差别的人,定义成了‘精神病人’。肉.体出了问题,能看见伤口,能看见病变的器官。而精神出了问题,没有人会说看见了谁的灵魂缺胳膊少腿,但他们被迫矮化到和病人相等的地位。因为不正常的人,会给正常的人和社会带来麻烦。”

    “所以说,精神疾病是文化塑造出来的产物。我没病,你也没,他也没有!我们都没病!”

    摩西说这段话的时候,看上去很是兴奋,手舞足蹈。

    他用的是英语,语速极快,夹杂着一些专业词汇。

    赢舟学的是应试英语,他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回答道:“我觉得,这种事倒也不用急着否认。”

    有时候否定也是一种承认。

    赢舟没有病耻感,或者说,他完全没确诊过。

    唯一的诊断是谢东壁拍了片,说他脑子有问题。和一些反社会人格障碍人群的大脑一样。

    摩西平静了下来,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笑起来像个神经病:“我说这段话的意思就是,祸害,是人类的定义。但我们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体,为什么要在意弱者给的标签?”

    摩西说着,把玻璃门往里重重一推。

    七八米长的玻璃门划走,露出了诊疗室后半截的场景。

    那里有一个全封闭玻璃岗,或者说培养皿。

    缸里装着透明的液体,八分满。

    一颗人头漂浮在水上,眼睛紧闭。自脖子以下,看不见一点血肉,骨头暴露在水中,神经网络和经络在水中浸泡着,连接着骨头。白色的骨头上长出了一茬新鲜的血肉,是嫩嫩的粉红色。

    除此外,还有几根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输液管,从培养皿的小孔上穿过,连接在脊椎上。

    这一场景,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变态的人感觉到生理性不适。

    起码谢东壁就转过头,干呕了一声。

    这是一张赢舟基本没见过,但完全不陌生的脸。

    是靳白羽。

    摩西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眸盯着赢舟:“看。医生送给我的实验废品。无论怎么样都死不了,伤势再重也能慢慢恢复。”

    “而且,他的记忆……非常有意思。我看见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很多都跟你有关。”

    “医生跟我说,不可以玩死了,他的身体养好了还要拿回去继续用。”

    摩西提到了好几次“医生”,语气里有些许的崇拜。

    多半是同一个人。

    赢舟猜,这个医生指的是白面。摩西完全可以叫医院里的另一个祸害为“院长”。

    “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摩西直勾勾地望向赢舟,“你有兴趣当我们医院的医生吗?你要是愿意,可以把他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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