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二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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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她把软衾软枕放在了榻上,看了眼榻几,正要伸手收拾,嵇堰开了口:“我自己来便可。”

    滢雪听他这么说,心道也正好。

    “那郎主早些时候安置。”

    说罢,转了身,快步入了离间。

    也不往外间瞧去,放下帐幔后,解下披帛就脱鞋上了床榻。

    她拉过被衾蒙头一盖,好似要把外间都隔绝了开来。

    嵇堰往内间瞧去。

    那鲛纱帐轻透,能把床榻里边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自然也能看得到那缩头在软衾下的人。

    滢雪在被衾中透不过气,一直盖着也不成。许久后,她把头伸出被衾,背对着外头而躺,依旧觉得不自在。

    嵇堰的存在感太强烈了,强烈到他好似不是宿在外间,而是在她的帐幔外。

    嵇堰把榻几放到了地上,吹熄了外间的烛火,软枕往榻头一放,脱鞋后就这么躺了下来。

    罗汉榻不够长,只得把小腿往榻栏上搁着。

    做捕头时,为了查案,什么艰苦的环境都待过,这点算不得什么。

    把被衾盖在身上,有幽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嵇堰没半点睡意,头枕着手臂,双眼放空地望着房梁。

    许是要变天了,屋子外头的风越吹越烈,隐约还下了雨。屋内也越发湿冷。

    时辰渐渐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抵也有一个时辰了。

    嵇堰才有几丝睡意,忽然间察觉到里间床榻上的人翻来覆去。

    是了,就算不是同眠一榻,只是同宿在一个屋子,估计这戚氏也怕得睡不着。

    屋中静谧,只里间一盏小灯,光亮昏黄。

    想是快没灯油了,灯芯

    摇曳渐小,细微的“呲”了一小声,灯芯顿时一灭,屋内陷入了昏暗之中。

    滢雪想去小解,她想忍一忍就天亮了,但越想就越憋得难受。

    她后悔了。

    不应该因不自在而饮了两盏饮子。

    在嵇堰去了茅房后,她也该去一回的。

    忍了许久,难受得紧,又怕下榻会吵醒嵇堰,是以翻来覆去。

    外间榻上的嵇堰掀开薄衾坐到了榻沿上,双手搭在腿上。

    他扭头往里间瞧去,语气中多了丝无奈:“若睡不着,就别勉强了。”

    静谧之下忽然听到说话声,滢雪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嵇堰。

    “郎主怎么还未睡?”她问得有些心虚。

    难不成是她翻来覆去吵醒的?

    “聊聊,睡觉,二选一。”

    外间传来嵇堰略沉的声音。

    滢雪琢磨了一下,掀开了被衾,寒意袭来,她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掀开了帐幔。

    摸黑踩上了鞋子,伸手去拉过披帛,凭着感觉披到身上。

    才披好披帛,她瞧见外间的黑影忽然站了起来,她愣一下。

    一会后,屋中便逐渐亮了。

    是嵇堰点了灯。

    滢雪从里间小碎步走了出来,羞赧道:“妾身去一下耳房。”

    也不看嵇堰,说着便往耳房走去,但脚步一顿,转身又走到长榻旁,说:“妾身用一下油灯。”

    “随意。”嵇堰语声平静。

    滢雪拿了油灯,转身进了耳房,好半晌才双颊绯红的从耳房中走出。

    放下油灯,看着长榻思索了几息,还是在榻尾坐了下来,轻抬眼看向嵇堰:“聊什么?”

    她想,秉烛夜谈也是能培养感情的。

    嵇堰也不是话多的人,哪知道要与她聊什么。

    抿唇思索了几息,还是道:“你决定。”

    她决定?

    她只会与旁人聊胭脂水粉,话本与梨园戏,怎么会知道和嵇堰聊什么?

    琢磨了半晌,想起先前好奇嵇堰以前查过的案子,她双眸倏然一亮:“郎主与妾身说说以前查过的案子吧。”

    嵇堰眉心微皱。

    案子有什么好聊的,血腥又残忍,小偷小摸也不过片刻就聊完了。

    破天荒的,滢雪似乎看明白了嵇堰在琢磨什么,虽然他只是浅浅皱了皱眉。

    她忙说:“便是血腥,妾身也是不怕的。”

    嵇堰朝她挑眉。

    滢雪还未等他说话,又应道:“我确定。”

    嵇堰:……

    今晚这戚氏还会读心术了不成?

    沉默片刻,他开了口:“那便从简单些的说起,我查的第一个案子。”

    暼到对面的滢雪一双杏眸发亮的望着自己,嵇堰便坐直了腰身,徐徐而道:“十五岁时,我刚入衙门做小吏不久,有通缉牌票到了安州。缉捕的是一个二十到二十五年岁

    间的瘦小女子。”

    “此女十数次到花楼中作案,盗取花客钱财,从未被抓到过现行,仔细盘问过花楼的老鸨和花娘,却是查无此人。”

    滢雪听到嵇堰十五岁入的衙门,恍然间想起他好似也是十五岁那年丧父的。

    入衙门为小卒,虽可借着官府有几分威风,但身份却是比寻常良民要低一些。寻常的良民宁愿做苦力活都不会去做小卒的。

    若是一直没有建树,更没有升为捕快的可能。

    滢雪收起这点心思,询问:“那她是怎么进的花楼,又是怎么把赃物带出花楼的?”

    “自是大摇大摆地进去,又明目张胆地出来。”

    “那为何十数次都没有被抓到,那郎主又是怎么抓到的?”

    嵇堰:“身高作假,高易矮难。说是女子,但花楼无此人,又能出入自如,有可能是以男子的身份入的花楼。但身形矮小,就算是打扮成男子入花楼,也甚是显眼,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那便只能是乔装打扮,鞋上加厚底,肩上胸口裹上布条。再描浓眉贴胡须,如此打扮,便是你也能装成一个男人。”

    见戚氏面露惊诧,嵇堰笑了笑:“你不妨也试试。”

    滢雪确实生出了些的心思,但嘴上却道:“我又不像郎主这般要去花楼查案,扮作男装做什么?”说罢又催促:“然后呢?”

    手脚有些冷,搓了搓手仔细听他说。

    “有可能进入花楼时是男人,行窃时候再假扮成女子,让花客放松了戒备,从而盗窃。盗窃后再扮成花客出花楼,便能如鱼得水。”

    “而再给缉捕告示上通缉的是女子,那么他便会是男子身份,以此减少怀疑。在外行走,厚鞋底不便行走逃窜,假装壮硕也极为不便,那便往身形瘦小的男子方向搜寻。”

    “他经常混迹花楼,身上可能有脂粉香,再有扮作女子不被发现,动作也很大可能偏向阴柔。”

    “盗贼打算出入花楼盗窃,便得提前踩点,只需搜寻花楼附近的客栈便可,我搜了几间客栈,便抓到了人。”

    滢雪听得津津有味,又好奇问道:“那这盗贼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呀?”

    嵇堰:“不男不女。”

    滢雪瞪大了双眼:“难道是从宫里出来的?”

    嵇堰点头:“多年前从宫中偷盗了财物,外出采买时逃跑了。”

    “为了躲避追捕,四处匿藏,且花费甚大,不久便花完了手中的银钱,因此起了偷盗的心思。但身形矮小,手脚也不利落,偷盗不易,也就只能剑走偏锋,到花楼盗窃。”

    “他以男子身份入花楼开一间雅间,叫上一个花娘,在酒中下了些药,只让人觉得是醉了,也不会起疑心。等花娘昏迷后,便打扮成花娘去行窃。”

    “抓到这人后,因是宫中逃奴,府尹有了功绩,我也得破例升为了捕头。”

    “那第二个案子又是什么?”滢雪追问。

    嵇堰望向戚氏。

    她慵懒

    地倚靠着长榻凭栏,大抵是觉得冷了,下意识地扯过薄衾盖到了自己的腿上,动作与神色都放松了下来,好似对他没了戒备。

    嵇堰便与她说起了第二个案子。

    实在相隔太久远了,只得边想边说。

    也不知说到第几个案子,那戚氏昏昏欲睡,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中也溢出水雾。

    案子还未说完,她便趴在榻上睡着了。

    嵇堰声音停下,静望着趴着睡的人。

    半晌过后,长榻上趴着睡的人,许是睡迷糊了,也不知身在何处。自个蹭掉脚上的鞋子,抬脚上榻,冷得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薄衾中。

    许是觉得冷,缩成了一小团,眉心静静皱着。

    嵇堰盯着她瞧了许久,在她呢喃了一声“冷”后,还是起身走进里间。停在床外掀开帐幔,把床上的被衾一拢,抱起走出了里间,盖到了戚氏的身上。

    盖上被衾暖和后,滢雪的眉心渐缓,身子也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睡颜上还露出满足的笑意。

    嵇堰移开了目光,在榻沿坐下,只静待天明。

    *

    夜尽天明。

    滢雪睡得不舒服,隐隐觉得腰酸背痛。

    哪怕再困,她也睁开了双眸。茫然地望着房梁发呆,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睡哪了。

    好半晌才猛然想起她与嵇堰同宿一个屋子了,惊然坐起。

    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外间。

    她怎会在长榻上睡着了?

    她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昨夜坐在榻上,听嵇堰说了半宿案子。

    她听着听着便泛了困,然后靠着长榻凭栏,但却是靠得不舒服,然后……

    就睡在了长榻上?

    嵇堰呢?

    她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又朝着里间瞧去,依旧不见嵇堰的身影。

    长榻上有两床被衾,有一床是嵇堰给她盖上的?

    应该是吧,毕竟这屋子就他们两人。

    思及此,心里浮现一丝丝的异样。

    再说长榻窄小,两床放下后,几乎也只躺得下她一人,余下的位置都不够嵇堰躺的,那他肯定没有与她一块睡。

    难道,是睡在里间的?

    滢雪下了榻,走入里间掀开帐幔朝床榻上瞧去。

    没被衾,也不像是嵇堰躺过的样子。

    嵇堰没有在长榻睡,也没有在床上睡的,那他是怎么睡的?

    还是说昨晚深夜回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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