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0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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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皙白的脸不由“噌”的一下,烧出了爆炸般的通红。

    他怎么,会……

    而这时,刚刚上车的傅斯岸正好将目光投落过来。

    看到舒白秋的脸,傅斯岸也不由沉默了一瞬。

    接着,男人就抬手,伸过来。

    用曲起的指节,很轻地刮了一下舒白秋的脸。

    连舒白秋自己都意识到了他的脸有多烫。

    先生的体温一向比他高,但刚刚被对方的手指碰到,舒白秋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微凉。

    被刮过脸颊之后,舒白秋还听到男人淡声开口。

    说他。

    “小粉啾。”

    “……”

    舒白秋没说话,他的脸烧得比方才更为绮丽色艳。

    少年还深深低下了头。

    看起来很想把自己藏到车座软垫的下面。

    汽车稳稳开启,古斯特终于开始行驶。

    车辆前后座位之间的隔档也被打开。

    奢贵繁盛的星空顶下,劳斯莱斯的后座被隔成了一片安静而独立的空间。

    舒白秋没能把自己藏到垫子下面,他犹豫着,想开口,却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

    清醒之后,少年就比没睡醒时的自己语塞了许多。

    看起来,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先、先生,今天早上……”

    好不容易开了口,舒白秋却又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接。

    他略显低弱的声音都断在了那里。

    而在这时,舒白秋听到身旁的男人说。

    “我知道,你早上还没有睡醒。”

    少年的指尖很轻地蹭了蹭眉梢。

    他知道,先生很可靠,也很贴心。

    但这种被看穿的羞赧,还是让舒白秋很想把自己埋起来。

    直到先生叫他,舒白秋才终于抬起了头。

    “小啾。”

    傅斯岸看着他,问。

    “那你还记得我清早说的话吗?”

    男人还将所指的话复述了一遍。

    “因为我太强势,太凶。”

    “所以今天不行。”

    舒白秋虽然抬起了脸,耳廓却还烧热着。

    不过他还是点了头,很乖地应声回答

    “记得……。”

    他的耳廓也传来了一点微凉的触感。

    是男人伸手过来,贴碰了一下舒白秋烧出艳色的耳尖。

    指间的触

    感细软温热。

    傅斯岸未动声色,说。

    “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我太自私。”

    傅斯岸直视着舒白秋的眼睛,道。

    “我不想你之后回忆起这件事时,让你不开心。”

    “让你觉得,很不值得。”

    “……?”

    舒白秋微怔。

    他下意识地摇头:“不……”

    怎么会?

    他怎么会这样想?

    而且,这怎么会叫做“自私”?

    舒白秋摇头想解释,但身旁的男人似乎已经提前猜到了他的反应。

    傅斯岸伸手过来,直接将坐在身侧的男孩揽过来。

    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舒白秋被换了一个位置,他的下颌也被捏住,被轻轻抬起。

    抱着舒白秋的男人低下头来,额头抵着他的,在更近的距离中看着舒白秋,嗓音沉磁。

    “而且,你一直让我开心。”

    傅斯岸一件一件地计数着。

    “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发现你注视着我,你的眼睛里盛着我。”

    “——这些都会让我愉悦,开心。”

    “所以,”傅斯岸对舒白秋讲,“不需要对我有亏欠心理。”

    他说得很认真。

    “你不需要补偿我。”

    额头相抵的极近距离中,傅斯岸清晰地看见,少年水色的眼眸微微睁圆。

    男孩被说得更为怔顿。

    舒白秋的确在惊讶、愕然。

    为心底的混乱难理的思绪,忽然被说中。

    为那些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却倏然被他人点出时的酸涩与茫然。

    对傅先生,舒白秋一直想帮忙,想尽己所能地满足对方。

    可这种“想”,或许并非全然是源于纯粹的主动、自己的喜欢。

    也有一部分,是基于总觉亏欠的偿还。

    这一点,或许舒白秋都还没能清楚地梳理、恍然地想明。

    但是此时。

    却被舒白秋觉得亏欠的对象所点醒。

    对方并无遮藏地讲明,还会提醒舒白秋。

    “做或者不做,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不想让你之后后悔。”

    舒白秋长睫轻颤:“不……”

    少年的面色中略有茫然,他还努力想摇头:“我不会后悔……”

    抵在前额的温度稍稍退撤,抱着舒白秋的男人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舒白秋坐在傅斯岸的大腿上,视线恰好与他的先生平齐。

    两个人彼此轻易便能望进对方的眼睛,傅斯岸就这样看着他,问。

    “你还记得傅如山的遗嘱吗?”

    男人突然提起了几天前的这件事:“他的附条件遗嘱里,标明的条件是让我必须有一个亲生的孩子。”

    “小啾,看到这个

    消息的时候,你的第一时间是什么反应?()”

    舒白秋下意识地依言回想,而男人已经讲明了回答。

    “你的第一反应是关心我,觉得傅如山留下的这种条件不妥,猜测他并不是作为长辈关护我,而只在意自己的血脉承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啾,你这样在意我,我很开心。”

    傅斯岸依然把自己的愉悦说得很明确。

    说完,他才道。

    “可是对我是否会有孩子的事,你完全没有关注——因为,你并不介意。”

    舒白秋哑然垂眸。

    他无可辩驳。

    因为先生说得很对。

    而傅斯岸沉沉地望着他,又道。

    “但如果问我。”

    “我会介意。”

    男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会非常介意。”

    “我不可能有孩子,因为我只会有唯一。”

    这话被旁人听到,或许会觉得有些夸饰,觉得略显偏激。

    但舒白秋知道。

    他知道先生说得出,就做得到。

    傅斯岸从不屑于撒谎,他也总会以做代替说。

    他会完美、远超旁人设想地践行每一句承诺。

    所以舒白秋清楚。

    先生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舒白秋却不一样。

    他不介意。

    他不介意先生可能会有孩子,就像舒白秋也不介意和先生做。

    他觉得,只要对方开心就好了。

    自己都没关系的。

    这种心理,大部分出于舒白秋素来已久的习惯。

    出于自保,他鲜少表达自己的情绪。

    又因为对象是傅斯岸,所以这其中或许还有深藏心底的亏欠,有下意识一直想做的偿还。

    可是——

    现在傅先生明确地告诉舒白秋。

    ——可是,这不叫喜欢。

    舒白秋怔怔地低敛眼帘,垂下了视线。

    他终于意识到。

    原来如此。

    原来在舒白秋总想要补偿的愧疚之下,深藏的,是他自己的感情,从未能与先生的炽热同等。

    少年脸上原本赧然温热的烧红褪去,复又显现出少有血色的苍冷薄白来。

    连舒白秋被微微吻肿的唇,此时都更显得苍白干涩了一分。

    舒白秋垂着头,低声地,尾音浮漾出一点轻颤:“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会……”

    活着太辛苦了。

    为了答应父母的最后那个承诺,活下去,舒白秋耗尽了太多力气。

    他不懂,好像也再没有余力能去喜欢谁。

    “对不起……”

    少年只能涩然地重复着抱歉。

    “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太笨了。

    这么慢,又这样迟钝。

    可是酸涩满怀,

    ()    舒白秋却又听见抱着他的男人说。

    “没关系。”

    傅斯岸的嗓音依旧低稳,像漫天无边的海中浓雾里,坚定亮起的显明灯塔。

    他说:“不做也没关系。”

    舒白秋微凉的纤白颈后被覆上了一道温热,他被一股沉缓的力度扣着后颈压下来,按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少年低下了头去。

    他脸上的热度已经全然褪去,这时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把自己埋起来、躲进去、最安稳的地方。

    舒白秋的脸,深深埋进了他的先生的怀里。

    耳畔就是清晰的心跳,是属于傅斯岸的声响。

    那声音没有慌燥,没有消寂,清晰的心脏跳动一如傅斯岸本人,沉稳有力。

    男人还在继续道。

    “不喜欢我,更没有关系。”

    舒白秋垂敛的眼帘一下轻眨,湿透的眼睫在先生的心口蹭出微轻的衣料声响。

    在终于发现自己的愧疚源于不够喜欢的同时,舒白秋也同样发现。

    或许这件事,先生其实早就知道。

    傅斯岸可能一直都知道。

    就像他告白的时候,就直接同舒白秋讲,“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

    傅斯岸也从来没有让舒白秋同样要喜欢自己。

    告白时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傅斯岸生性强势,习惯了控场。他对舒白秋的喜欢也会直白地表现作欲念的侵占,看舒白秋的反应被他掌控,会愉悦,欣然。

    会想要掌控舒白秋的一切。

    可他又偏偏,唯独不强求舒白秋的喜欢。

    舒白秋又听到先生问他:“你讨厌我吗?”

    说这些时,傅斯岸的嗓音依旧心平气定,十足耐心。

    “你被我亲的时候,会觉得反胃恶心吗?”

    舒白秋刚用手背仓促地抹过眼睛,不想弄湿先生的衣襟。

    闻声他立刻在傅斯岸怀里摇头,还是不止摇过一下地连续否定。

    “所以,你不讨厌我。”傅斯岸又说。

    “你只是可能会慢一点。”

    “小啾,你需要一点时间,可能会慢一点才能想明白自己真正的反应。”

    “慢一点才做决定。”

    舒白秋的眼廓酸胀,的确如此。

    他又被先生说中了心事。

    舒白秋一直忧虑自己好慢,太慢恢复,也太慢才会有回应。

    傅先生偏却告诉他——

    “可是慢一点又不是什么错,不是罪过。”

    不是十恶不赦,也不会有惩责。

    覆在少年颈后的手掌宽大温热,让原本生出薄汗而微凉的纤瘦后颈,再没有了丁点的寒意。

    那温暖干燥的力度,还复又将低着头的舒白秋更严紧地往圈揽的怀抱中压按了一分。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对着怀里鼻音低弱的少年,傅斯岸直白而清晰同他说。

    傅斯岸不惮于把恶劣的自己展示给心上人看。

    这是他的自私,也是他的强势。

    “我不想你以后想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开始后悔曾经给我做过的这些补偿亏欠。”

    “我不想你日后想起我,回忆以惧怕、不安、怨悔,和不值得。”

    这是傅斯岸真正的强势——

    就像他此时直白所说。

    “舒白秋。”

    “我要我在你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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