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if相逢年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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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舒白秋留在了港城,他和爷爷就住在傅家的工作坊。

    少年真的很乖——傅斯岸清晰地意识到。

    因为傅斯岸意外撞见了舒家分别的那一面。

    舒白秋的父母因为工作缘故必须离开,无法继续停留在这儿。临行前,舒妈妈的神色明显有些难言的忧心。

    她是一位黑发红唇、非常干练的女士,还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眼睛。

    傅斯岸远远望见,心想。

    舒白秋的眼眸和妈妈好像。

    舒妈妈似乎有些忧心与少年的分别,反倒是舒白秋主动抱住了她,在安慰妈妈。

    傅斯岸还听到舒白秋说,妈妈回去要保重身体,去应酬时也要少喝一点。

    才十岁的小孩子,反而在懂事地叮嘱他的妈妈。

    离开时,舒白秋的爸妈几l次回头,少年都乖乖被爷爷牵着,还笑着和他们挥手。

    傅斯岸知道,舒爷爷留下的事是傅老爷子的临时起意,原本计划中并没有这一行。

    近来,因为长孙被救,傅老爷子对舒家尤为感激看重。

    加上恰逢偶尔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翡石玉料,老爷子便邀请了舒爷爷来雕。

    舒爷爷原本是没想应下这件事的,就连之前傅家给的那么多谢礼,他也推辞了许多次。

    不过等真正看到那块料子时,舒爷爷却一下子被吸引,思量再三之后,他最终改变了主意。

    这么难得的好料子,能经手雕刻,对一名玉雕师来说已然是荣幸。

    也无疑是享受。

    这块原石的料型不小,既需要长期的工程,也需要协助帮工。

    只是舒爷爷那几l个能做这种高级工的徒弟都在内地,且各有任务,过来并不算方便。

    加之傅老也希望,这么好的玉石,能尽量由舒爷爷亲工。

    所以才会由舒白秋留下帮忙。

    不过舒白秋的年纪尚小,加之他要在这里待的时间较长,学业方面自然也不能落下。

    傅家还专程为他找了可以借读的学校。

    港城和内地的学习进度不一样,借读学校也不太好找。最后干脆由傅老爷子拍板,大手一挥,让舒白秋去了那所傅家子弟在读的贵族学校。

    校内有特殊的跟读班,老师会根据每个学生的个人状况,制定单独的角度进度表。

    所以,在傅斯岸又偶然路过工作坊的时候。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边刚刚被送来的、格外眼熟的制服和书包。

    傅斯岸沉默了两秒,意识到。

    他可以和对方一起去上学了。

    室内没有人在,傅斯岸转过一个拐角,才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雕刻室内专注的小孩。

    他的视线也不由被对方所吸引。

    早从之前的观海亭内,舒白秋敏锐察觉了他隐藏的情绪,傅斯岸就知晓了对方的聪颖。

    这几l日了解过翡翠玉雕之后,傅斯岸又发觉,少年这么小就能给爷爷帮忙,绝不只是因为爷爷的偏爱与信重。

    此时,傅斯岸望着舒白秋稚气的脸蛋上认真的神情,和男孩手中完全不需要提醒的精湛动作。

    更确信。

    在这个领域,真的会有太过鲜明的天赋之分。

    ——而舒白秋,无疑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的那个人。

    玻璃窗内,少年一直在专注忙碌。

    直到手上的工作完成,他才终于抬头。

    望见门外的傅斯岸时,舒白秋愣了愣,眼睛也明显地亮了一下。

    不过少年还是把面前所有的东西稳稳当当地全部收好,才抬头看向了爷爷。

    舒爷爷早看到了这一幕,没等小孩开口问,就笑道。

    “快去吧。”

    少年也快乐地跑了出来,小步蹦跳着打开了雕刻室的门。

    “哥哥!”

    他有着太过惹眼的开心。

    傅斯岸全程目睹了这一切,过往的十五年里,他只接受过无缘无故的恶,和挑挑拣拣的关怀。

    却从未接触过这般纯粹的善念。

    一瞬间傅斯岸甚至本能地开始思考,舒白秋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可能他没有太多可以一起玩的同龄人,所以珍视这段相逢;可能他天生性格如此,和所有人都能相处得很好。

    ……那他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

    傅斯岸想。

    他清明而冷静地,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闪过了这么多念头,却并不是因为一贯的沉稳持重、思虑周全。

    而是因为傅斯岸发现。

    他也在为舒白秋的开心而开心。

    这种太过陌生的情绪感染,让傅斯岸不由得开始思忖。

    就像一种早已刻入本能的自卫。

    可是这些戒备在听到舒白秋开口,望见他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时。

    却又在刹那被春水融冰。

    “哥哥放学啦?”

    男孩笑着问他。

    “嗯。”

    傅斯岸低眸,下意识脱口。

    “你也要来这个学校么?”

    “对。”舒白秋说,语气中还带着微许的忐忑与好奇。

    “哥哥,学校里会上什么课程呀?”

    少年脸上的情绪真的藏不下,是一种太可爱的坦诚。

    傅斯岸沉默。

    旋即,他才如常低声:“我背回了课本,拿书和你细说。”

    舒白秋开心点头:“好!”

    两个人去了工作坊内的起居室,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被用作了少年的书房。

    傅斯岸拿着自己的书,和刚送来不久的书包里的新课本,很快将学校内的课程和教学模式都讲给了对方。

    舒白秋听得很认真,对这截然不同的模式,理解起来也没有多少吃力的模样。

    他还跟傅斯岸道谢

    。

    “谢谢你这么耐心。”

    “不用谢。”傅斯岸低声说。

    他却觉得实情要反过来。

    跟舒白秋在一起的时候,傅斯岸的心情总能得以平静。

    他也不需要再时刻计算每句话、每个字的用途与分量。

    反而可以更自然地展现出自己本质的沉默薄冷。

    就好像平日里若隐若现、永远挥之不去的燥烦与不虞。

    都被裹着清甜水汽的微风吹散抚去。

    但傅斯岸的目光扫过舒白秋的袖口,眼角眉梢却有着些许无声的凝肃。

    因为他发现,虽然室内开着恒温空调,今天的天气也很好。

    可舒白秋却依然穿了两件外套。

    也是这时,隔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推门的舒爷爷有些抱歉地向傅斯岸致意了一下,接着提醒舒白秋。

    “小秋,到时间该喝药了。”

    “谢谢爷爷。”

    舒白秋乖乖应声,掌心撑着椅面,从略高的椅子中站回地面上,跟着爷爷去了外厅。

    走前,少年还不忘和傅斯岸说。

    “哥哥等我一下就好,我马上回来。”

    墙上的钟表恰在此时到了整点,发出一声很轻微的提示音。

    舒白秋愣了愣,又有些迟疑。

    “还是……哥哥到时间要去忙自己的事了?”

    傅斯岸没抬头也知道此时的钟点,他向来对时间有着很精准的计划和把控。

    只是这次,对舒白秋的询问,傅斯岸微一沉默,却说。

    “不急,还早。”

    见他不走,舒白秋也弯了弯眼睛:“好。”

    不过傅斯岸也并没有在房间干等,征询舒爷爷的同意后,他就跟着一起去了外厅。

    傅斯岸看到了舒白秋喝的药。

    药汤是刚刚煎好的,隔着厚厚的药盅,依然透出了一股浓浓的苦香。

    对着这满满一盅的棕黑色药汁,舒白秋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多少抗拒的神色。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但等到真正喝药的时候,过程还是出乎了傅斯岸的预料。

    他闻出了药汤很苦,可到底还是没能感同身受。

    舒白秋似乎真的很怕苦,虽然他这么乖,却还是无法压抑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他喝药时完全不需要舒爷爷劝哄,但小口吞咽时却会止不住地呛咳犯呕。

    似乎身体完全压不住本能的反胃感。

    傅斯岸的心被揪得仿佛比舒爷爷皱起的眉头都更紧一分,好不容易等到满盅的药汤终于喝完,即使舒白秋立刻被喂了两颗蜜饯,他还是显得很没精神。

    少年蔫头耷脑地趴伏在沙发扶手上,脸颊苍白,眼角润湿。

    像只被打湿了羽毛的可怜小鸟。

    舒爷爷在一旁帮小孩轻轻顺着背,还安慰他。

    “等秋秋身体养好了,以后就不

    难受了,也都不用喝药了。”

    舒白秋蔫蔫地,潮湿的眼尾都垂了下来,但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傅斯岸看着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夜晚,自己落水被救起之后,傅家人各自争执吵嚷。

    却是舒白秋专程拿了毛巾过来,让傅斯岸把头发擦干,当心受风。

    傅斯岸忽然意识到了少年会这样细心的契机——因为舒白秋自己体弱,知道生病很不舒服。

    他不希望傅斯岸也难受。

    傅斯岸又想起,自己还偶然听说,近来傅家刚刚整理过港城名医的联系方式。

    傅老爷子自那场大病之后,一直靠名医国手诊脉开药,傅家在这方面的资源自然很多。

    而最近,老爷子的状态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想来这次整理,并不是为了老爷子。

    ……那,这会是给舒家的谢礼吗?

    傅斯岸意识到。

    甚至就连舒白秋远离家乡,与父母分别,留在港城,可能都不只是为了给爷爷帮工——

    舒老把他留在这里,或许也有着治病疗养的诸多考虑。

    而这时,舒爷爷见小孩还没精打采地趴在那儿,时不时还在呛咳,便伸手想将他抱回房去。

    这应该是个舒家很常见的习惯,傅斯岸之前就见过舒爸爸抱舒白秋。

    少年趴在爸爸的肩上,脸颊埋进怀里,只露出一双水汽湿漉的漂亮圆眼睛。他很清瘦,抱在怀中好像都没什么份量。

    以至于傅斯岸想。

    自己都能很轻松地把他抱起来。

    不过舒爷爷伸手时,舒白秋却自己摇了头。

    “不用,我走回去就好……爷爷注意腰。”

    他又含了一颗蜜饯,然后真的自己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走回书房时,舒白秋还带着歉意对傅斯岸说。

    “抱歉……让哥哥久等了。”

    “没关系。”

    傅斯岸发现,舒白秋会很认真地讲每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少年的病弱一眼可见,他的生活可能并没有像旁人眼中那般顺遂美满。

    可是舒白秋依然很乖。

    还会向所有人表达自己的礼貌和友善。

    等到下一周,舒白秋真正去学校上学的时候,情况也果然如傅斯岸所想。

    舒白秋对所有人都很好。

    甚至包括傅一言。

    但在傅一言照旧向傅斯岸找茬的时候。

    舒白秋却出言制止了他。

    傅一言和傅斯岸在初中部,舒白秋按年龄本该在小学部,不过他念的是特殊的跟读班,教学楼的位置就在初中部的园区里面。

    傅一言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自从上次丢了奥数竞赛的第一,无论走到哪儿,他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所有人的耻笑。

    而且傅一言还在被父母按着继续补习,休息时间也很少能出去,以至于他整天阴着脸,干什么都非常不爽。

    直到前些天知道舒家那个漂亮小孩要留在港城,傅一言才终于提起了点精神。()

    但他去跟读班找舒白秋的时候,居然在跟读班楼下看到了傅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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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让傅一言看傅斯岸更不顺眼了。

    傅斯岸刚来的时候,傅一言就没少当众欺负他,还会带人霸凌他。

    但傅斯岸从来没搭理过傅一言的辱骂。

    各种精心设计让他出糗的恶作剧,也从来没成功过。

    傅一言逐渐失去了兴趣,再加上傅老爷子的严令,他终于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是傅一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撞见傅斯岸。

    他更没想到,舒白秋居然会制止自己。

    傅一言当场黑了脸,对着舒白秋道。

    “骂的就是他,怎么了?”

    他还睨了傅斯岸一样,冷笑一声。

    “听你言哥一句劝,别和杂种一起玩。”

    舒白秋眉心微蹙,脸颊上似是有一点被气出的怫然微艳。

    “不是的。”他皱眉,很认真地说。

    “这样讲是不对的,你要向傅学长道歉。”

    傅一言怒极反笑,他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被傅斯岸撞在了枪口上。

    “就他?我凭什么给一个杂种道歉?”

    不过,看着舒白秋的脸,傅一言又觉得自己将将消了点气。

    看在这张漂亮脸蛋的份上。

    想到自己的狐朋狗友最近刚谈了个小四岁的妹妹,傅一言又改了口吻。

    “这样吧。”

    傅一言勾了勾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考虑考——”

    傅一言的话根本没能说完,就被骤然打断了。

    他甚至根本没看清旁边的傅斯岸是怎么过来的,可是面色冰冷的男生已经直接挥拳——

    重重地砸在了傅一言刚刚点过的侧脸!

    “我x……啊!!”

    傅斯岸的动作太猛,傅一言根本没来得及闪避,鼻梁上就被砸下了更重的第二拳。

    他疼得瞬间飚出了眼泪,视野一片猩红,头脑轰然发懵。

    傅斯岸之前从没搭理过傅一言的挑衅,傅一言今天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反应。

    ——还是这样粗鲁重力的回击!

    不止傅一言,就连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l个跟班也懵了,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等到闻声赶来的老师们将两人拉开,好不容易制止了这场事故之后。

    傅一言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鼻血糊了大半张脸。

    看起来又惨又滑稽。

    被老师拉开的傅斯岸拧了下肩膀,立时从对方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现场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傅斯岸没有再上去接着揍,一双森然的淡色眼睛却还冷冷地盯着傅一言。

    他没有直接去看不远处的舒白秋,只用余光睄了一眼对方的方

    ()    位,确认少年安然后才收回。

    刚刚傅斯岸揍人,舒白秋也拉了他。

    傅斯岸感觉到了对方的靠近,但没有听。

    他只反握住了舒白秋的手,沉冷地说了一句“退后”。

    当时傅斯岸将人拎开的动作也留了力,不过他毕竟在揍傅一言,力度或许还是会比平日重一些。

    所以刚刚,傅斯岸才又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状况。

    接下来的事也没有出乎傅斯岸的预想。

    他和傅一言打架的事惊动了所有人。

    无论校内还是家里。

    哦,或者说,不叫打架。

    该叫傅一言单方面的挨揍。

    傅一言从小养尊处优,即使吵着学了两天跆拳道也是花拳绣腿、半途而废,怎么可能比得过小巷子里长大的傅斯岸?

    傅斯岸把那群喊他“丧门星”“没爹没妈”的小孩挨个揍服的时候,傅一言还连自己摔一跤都能哭三天。

    更不要说,傅斯岸的个子还比傅一言高出了大半头。

    打人时简直是拎着揍。

    所以这次,即使傅斯岸没怎么用力打头,傅一言的脸还是明晃晃地花成了一张调色盘。

    至于身上,傅斯岸从小打架学的就是揍哪里最疼。

    接下来几l天,傅一言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体会这种余痛。

    这种事自然也是瞒不下的,放学一回家,傅斯岸就看到了暴怒的傅二叔。

    不过,傅老爷子先一步把傅斯岸叫走了。

    傅斯岸承认得很坦诚,直接把整个经过告知了对方。

    除了舒白秋的存在。

    傅斯岸说是因为被傅一言叫了杂种,一时冲动,所以才动了手。

    他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恳,说自己对不起堂弟,不该动手打人。

    这种毫无顶嘴的认错,果然让傅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而且,在沉默片刻之后,傅斯岸还道。

    “我知道自己不该冲动,做得不对,但当时堂弟的话,真的戳痛了我。”

    “六岁那年,当初在海边救下我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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