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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之时,万物笼罩华光,连铜墙铁壁筑成的御刑所也被余辉照得增添几分柔和,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两个侍卫拖着一具躯体走出来。那躯体浑身血淋漓,赤着脚,几乎要衣不裹体,一头乱发遮挡着脸,但还是能辨得出是个少年,他趴在地上,鼻腔里发出沉重的吸气,似是这样才能缓解痛意。
两个侍卫将他丢在门口后就不管了,大门再次合上。
荒凉的旷野上,除了这座庞大的建筑耸立便再无他物,连微风吹过都显得苍凉,少年静默片刻后缓缓往前挪动,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黑靴,他吃力仰头,视线一寸寸往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吗?”少年扯起嘴角,说话的声音已不复从前的清朗透彻,低哑难听,连日来的酷刑痛得他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喊叫,最终坏了嗓子。
卫松眼里复杂,蹲下用帕子拭去他脸上的血渍,露出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正是阿七。
“我在王上面前为你求了一命,往后你就去北疆守塔。”卫松顿了下,将披风盖在他身上,长叹一口气,“此事你怪不了任何人,早叮嘱过你喝酒误事,你从来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卫松自是恨铁不成钢,他一直将阿七当做弟弟来看待,谁想到这小子有一天还是栽在了酒上。
事情还得从前阵子的流言说起,坊间关于李穗儿是杀手的流言大肆流传,他接了王上的死令务必将传秘者揪出来。
他先是顺着瓜藤抓到左相秦越之女,也就是宁国公的妻子秦氏在背后搞的鬼。
因着当初宁安与李穗儿的恩怨,秦氏将宁安的癫症怪在李穗儿头上,遂想方设法要让李穗儿身败名裂,便暗中派人拿上好的陈酿哄了阿七吐真言,从而钻了空子。
如今那秦氏已抓进死牢,静候处决。阿七留下一条命已是极大的造化,若换按照王上以前的性格,恐怕阿七在被抓到的当天就死了。
“不过说这些也无用了,到了北疆就重新生活。”卫松将一只荷包塞进他手里,轻声道:“或许将来还会有机会回都城。”
阿七看着手中那只荷包,眼泪落下,他哑声问道:“还会有机会吗。”
他知道卫松在安慰他,王上眼里容不了沙子,更不会再用犯过错的人,北疆就是无期限的流放。
这辈子他大概再也回不了故乡。
洛阳,只能成为他永远到不达的黄粱一梦。
一马一个人,阿七就这么独自往北走了,他身痛心也痛,马匹颠簸中他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快散去。天黑了,亦如他的人生也陷入灰暗。
后悔么?自然是后悔,如若不贪那口酒,或许他还在守着静园过平静却富足的日子。
可越是后悔,随之而来的就是怨恨,他何其无辜,明明是被陷害却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可李穗儿却有无数次试错成本,为什么王上可以一次次纵容她。
她和他有什么区别,都是生来低贱之人。
扭曲、愤怒、将死的不甘燃烧五脏六腑,他支撑不住身体趴在马背上,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