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瘟疫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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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家都有些怕他,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主动跟人说话了。他缓缓地在走廊的扶手上坐下了,道:“那小孩儿已经死了吧?”
前几天小豆子的哥哥还跟老张头住在同一个病房里,后来一天半夜,那小孩儿烧的浑身抽搐,吐血不止,李慈心亲自来也没能救活。方才他见步云邪把镯子给了小豆子,心里十分难受。他作为头一个感染者,这么长时间以来,心里一直背着沉重的负担。有时候觉得死了这么多人,都是自己的错。一会儿又觉得瘟疫是天灾,自己也是受害者,没必要自责。
可即便如此,他成日看着外头焚烧尸体冒出的滚滚浓烟,心里难免痛苦。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都死了,负罪感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而小豆子哥哥的去世,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宇昭低声道:“那孩子已经葬下了。”
病人们都在屋里,有人痛的呻吟,有的咳嗽,有的像老风箱一样费劲地喘着气。老头儿低声道:“你们是不是没有法子治这个病?”
两人都被问住了,没人能回答得了他。老张头儿叹了口气,道:“也是……如果有法子,你们也不会看着这么多人死掉。”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步云邪恳切道,“如果能找到瘟疫的源头,说不定就能研究出药方来。”
“什么源头,”老张头儿垂着眼道,“你们是说第一个感染的病人么?”
步云邪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道:“是,您就是第一个么?”
“我不是,”老头儿抬起了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在我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才是源头。”
他此言一出,步云邪和贺宇昭都十分诧异。这老头儿嘴硬得很,从官府找到他起,到现在他一直说自己就是头一个。但李慈心观察了他好一阵子,发现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早就怀疑此人不是零号病人,但这老头儿一直把这件事揽在身上,让医生们很难办。
李慈心让官府调查过,这老头儿一辈子没成家,没有妻子和孩子,就靠一个糖人摊子谋生。所以他应该也没有什么要庇护的人,没必要撒谎,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外头被感染的人却越来越多。李慈心忙的焦头烂额,也就没空顾得上他。这老张头一开始被关在单独的一间院子里,后来他的病症减轻了,也没什么传染性,李慈心便把他转到了一般重症的病房里。
老张头看着身边的人生命一点点耗尽,大人没了,就连小孩儿也不能幸免。他心里倍受折磨,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抬起枯瘦的手捂着脸,老泪纵横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早说出来,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找到最初的感染者。步云邪急切道:“那个人在哪里?”
老张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道:“一个月前夷州发了大水,我从北边回来,见一个孩子在路边哭。他爹娘浑身都是红斑,已经病死了。我看那孩子可怜,自己也无儿无女的,就把他带了回来。在我来长阳郡之前,瘟疫一直没传过来。后来我每天带着孩子出去摆摊卖糖画,那一阵子城里陆陆续续有人生病,不少人说是跟我接触过才开始咳嗽的。那几天我也在发烧,跑不了了。官府连夜来抓我,我怕他们伤害那孩子,就让他从狗洞钻出去逃走了。”
他十分懊悔,道:“我本来是想保护那孩子,可没想到会伤害这么多人。跟他接触过的人都生病了,可他却一直好好的……实在怪得很。”
步云邪和贺宇昭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步云邪道:“他在什么地方,多大年龄?”
老张头道:“他叫孙小竹,是个小男孩儿,今年八岁,长这么高??”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要是找到了他,千万别伤害他。”
步云邪道:“他会去什么地方?”
老张头道:“他不是本地人,城又封了,没地方可去,八成是等着官兵走了就又回去了。如果他不在我家,你们在附近问问,总能找到他的。”
老张头说出了隐藏许久的秘密,松了口气。他扶着廊柱站起来,道:“你们都是好人,有上天保佑,肯定能救大家的。”
步云邪跟贺宇昭目送着他缓缓地进屋去了。贺宇昭的神色严峻,道:“一定得找到那个孩子。”
好不容易抓到点线索,步云邪生怕长翅膀飞了,道:“人多了就把他吓跑了,得悄悄地办。”
贺宇昭忙着药庐里的事,分身乏术。他道:“好兄弟,能不能劳烦你去看看,我给你出入的牌子。”
步云邪来了这么久,一直没出去过,借这个机会也能放放风。他道:“行,我下午就去。”
众人待在高升客栈里,每天都不敢出门,闷得不行。伏顺接连吃了几天药,好一些了。赵大海道:“幸亏你病的轻,要是烧不退,就只能把你送到城南药庐里去了。”
伏顺道:“能去也不错啊,二师兄不是在那里帮忙么。啊……好久不见了,真想他啊。”
赵大海有点担心,道:“那里都是病人,他没被传染上吧?”
伏顺刚退了烧,病恹恹地道:“你别看他生的俊,体格好着呢。祭祀的时候他舞的镰刀跟关公用的差不多沉,体力比一般人强多了,瘟神也绕着他走呢。”
他这么一说,赵大海便放下心来了。他倒了药渣,去隔壁敲门道:“大师兄,去吃饭么?”
段星河刚吃完,正在屋里收拾东西,道:“你自己去吧。”
赵大海见他床上放着两个包袱,一个装着日常用的东西,另一个装着步云邪平时穿的衣裳。他道:“你拿二师兄的衣服干什么?”
段星河嗖地给包袱打了个结,道:“好几天没见他了,我去给他送点东西。”
送东西其实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见人。赵大海道:“我也去。”
段星河道:“你留下照顾伏顺吧,他不是还没好么?”
赵大海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操心地说:“那你让他保重身体啊,千万别被传染了!”
段星河把两个包袱背在肩上,手里提着一包从客栈买的枣花酥,道:“知道了。”
他下了楼,打算往城南去。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人头上戴着个竹斗笠遮阳,马尾从头顶露出来,暗红色的发带在风里轻轻飘荡。
段星河睁大了眼,没想到自己还没去看他,步云邪居然自己回来了。他快步迎了上去,道:“阿云!”
步云邪也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他,顿时露出了笑容,两人用力拥抱了一下。步云邪见他大包小包的,道:“你这是干嘛?”
“我正要去看你呢,”段星河激动道,“你走了都十三天了,瓜皮很担心你啊!”
步云邪笑了,道:“它又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它担心我?”
段星河道:“它都不怎么吃饭了,一天到晚找你。有点动静就竖着耳朵听,不是担心你是什么。”
这人就是嘴硬,非得赖在崽子身上。步云邪扬起嘴角,道:“那是它让你来找我的?”
段星河道:“那倒也不是。就是……我也挺想你的。”
他们看着彼此,小半个月没见,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还好都没生病。段星河说实话道:“我怕你被传染,好几天没睡着觉了。”
步云邪道:“我没事,这不好好的么。”
两人一起往回走,段星河道:“你偷跑出来的,不回去了?”
步云邪啧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盼着我让人开了?”
段星河哈哈一笑,道:“没有,这不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吗。”
回到客栈,段星河放下了包袱,步云邪也进了屋。墨墨本来窝在屋角打瞌睡,忽然鼻子动了动,闻见了步云邪的气味。它睁开了眼,步云邪笑吟吟地看着它,张开双臂道:“我回来了。”
“叽啾??!”
墨墨激动地飞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步云邪抱着儿子,长舒了一口气道:“想我了是吧,我也想你了。”
他抱着墨墨在桌边坐下了,轻轻地摸着它的背,充满了治愈感。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进了隔离点的人都很难出来了。段星河倒了杯水给他,道:“说真的,你怎么能出来的?”
步云邪捻着茶杯道:“有差事要办,需要你帮忙。”
段星河道:“什么事?”
步云邪凑过来,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段星河睁大了眼,道:“传染源还在外头?难怪这么久了,一直还有人被传染。”
步云邪嗯了一声,道:“糖人张说他家在城东豆腐店旁边,我等会儿去找那孩子,你来不来?”
这是大事,义不容辞。段星河道:“我当然去。再叫上大海吧,人多好办事。”
步云邪道:“好,我先歇一会儿,等天黑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