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团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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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大街初上灯华,楼阙山叠的京城即使入夜亦是一片鼎沸,楼阙上有观灯赋诗的,有饮酒言欢的,采买的女子嬉笑着闲话,提灯的孩童欢闹着跑过,顾言跟着叱罗桓穿梭在人群中,心里想着黑市主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藏身京城之中。两人一路走到荼仙酒肆门口,接客的姑娘挥着手帕,摇着绣花团扇便迎了上去,“呦,哪里来的官爷,好生气派。”只是抬手去碰顾言时,却被一把推开,相互搀扶着,惊愕地看着他。
叱罗桓抬手护下了其中一个姑娘,道:“跟你们主子说,顾言来了。”
几个姑娘相视一眼,略有张皇,打量了站在叱罗桓身后的男子一番,便纷纷往里头跑,留下叱罗桓和顾言疑惑地站在门口。
“里头定有蹊跷。”顾言看着酒肆的大门,裙板雕着花鸟,如意格心往上看见一块金字匾额,敞开的门里灯红声躁,时有纱帐扬起又落下,这几个姑娘似是故意引他往前去查看。
叱罗桓露出了精明的一笑,“顾侯爷敢不敢去呢?其实不去也可以,黑市主抓不抓都可以,里面也左不过是一条人命。”
“黑市的主子居然躲在京城里,我还是要管管的,人不人命的倒是其次。”顾言摆出一副冷漠的态度,对叱罗桓的话术不屑一顾。
“那便走一趟?”叱罗桓抬手相邀,目光似挑衅一般睨着顾言。
顾言亦想知道里头有什么花样,往酒肆里走了进去,恍然一片欢谈娇吟声此起彼伏,随着他们往前的脚步逐渐清晰入耳,他们很快便立于其中,四周一派喧闹躁动的景致,而方才跑进来的姑娘却不见踪迹。
“你见过的人可在此处?”顾言环顾四周没见有什么异常,心想叱罗桓定是见了什么人才要引他过来的。
叱罗桓在饮酒寻欢的人群中搜寻着日里领他出牢房的姑娘,可入目皆是酒肉嫖客,陪着的皆是他没见过的女子,不见有那日里端庄又风情的身影。
“侯爷,我觉得……”话音未落,一股异香传来,逐渐浓郁,叱罗桓的脑子开始晕眩,而后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朦胧之中,他眼前似不断的倒下许多人,有喝酒的人,也有谈笑的人,还有顾言。
晚宁在侯府西院客房里陪着临瑶等到了三更,秋霜夹着冰晶一般掺在风里,一点点灌进了屋子,她走到门外正想把姜禹喊进屋,好关上房门,风如月带着一大包袱的药瓶子,丁零当啷的回到了她眼前,撇了一眼立在房门口的姜禹,道:“小娘子,有劳了。”说着便进屋,在桌上的灯火旁放下了包袱。
晚宁见他回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今日回不来了呢,你自己的伤上药了吗?”
“上过了,我不打紧。”他拿起一个小瓷瓶,坐到临瑶身边,把瓷瓶拿在她眼前晃了晃,“喝了它,睡醒就好起来了。”
“好。”临瑶用力在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接到手里,自己打开了盖子,忍着苦,将瓶子里黏稠的药一点点喝了下去。
晚宁自己在包袱里找了十来个瓶子,用袖子兜着走出门去,跑到回廊里,亲手递给了值夜的侍卫,“拿去值房,这是伤药。”侍卫接过后连着说了几声“谢夫人”,将瓶子全数兜在衣袍里往值房赶。
风如月看着临瑶把药喝完,扶着她躺下,替她理好衣裙盖上被褥,转身吹掉了灯烛,走到门外看见晚宁回来,问道:“阿言回来了吗?”
“回来了,可不一会儿又跟叱罗桓出去了。”晚宁看向院子门外,满廊的宫灯轻轻晃动,她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闪烁的星星,“都这么晚了,也不知为何还没回来。”
“去哪儿了?”风如月察觉到了晚宁神色中似有担忧。
“叱罗说黑市主抓了秦观,要顾言去救他。”
“救?可带了人?”
“没有。”
姜禹在一旁听着,亦觉得有些蹊跷,心想顾言会不会需要帮忙,“夫人,属下前去酒肆看看。“
“好。”晚宁干脆的答应,而后又想了一下,“不好,你不熟悉京城,我与你一起去,我回屋拿点儿东西,你等我一会儿。”她往自己院子里跑,翻上了房顶,如同一只野猫,掠过侯府的屋檐,跑得极快。
她落在自己院儿里,在婢女们惊愕的眼神中打开了房门,迅速从妆台上拿起了那柄弯刀,大步走出门去。
姜禹等在侯府门口,他想着晚宁不会特地回去寻上他再出门,便直接等在了门外,“夫人,夜路难行,要不还是属下去吧?”
“没事,什么夜路我没走过?”晚宁笑了,夜路?姜禹是不知道她怎么逃命的罢了。
她回头在门里喊来了几个侍卫,一同奔下了台阶,往永平大街上跑去,姜禹跟在他们身后,寻到那个酒肆时,街上行人已经很少,门外揽客的姑娘已回到里头接待客人,争抢着多金的,与他们回屋去,共度良宵。
晚宁带着姜禹和几个侍卫站在进门处,四下张望没有看见叱罗桓与顾言的身影,却迎面走来几个姑娘,花枝招展,纤腰漫步,“娘子是带人来这里捉奸的?”说着便都笑了起来。
晚宁心思一转,普通百姓还没见过顾言长什么模样,她把姜禹拉到身边,“这是广陵侯,夜里睡不着,来寻寻乐子,你们家主子怎不亲自迎接?”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怎又来一个?观察了姜禹半晌,领头的那个姑娘垂眸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晚宁便知道定是去报信了。
姜禹配合着,懂得晚宁的意思,亦是不敢露出破绽,眉眼一凝,摆出一副冷厉狠绝的神情,“你们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几个姑娘一惊,忙迎了上去,“侯爷莫恼,奴家定好好服侍您。”说着便拉着姜禹的手臂往里走,打开了一扇房门,一并拥着他进了屋子里。
晚宁故作一副女官样子,按着腰间的弯刀,站在门口与几个侍卫扮作守卫,观察着四周,没见有人注意,便悄悄带了两个侍卫离开,往方才那个姑娘离开的方向去查看。
那姑娘拐进去的角落处,入眼便是一堵砖墙,晚宁四下摸索,发现两侧皆有缝隙,“定有机关,找找。”
叱罗桓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牢房里,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直到看见牢房外面,顾言似是依然昏迷,双手双脚皆被锁在了木枷上,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下糟了。
此时那不知名牢房之中,红烛的火光下,两个酒肆小厮各拎了一桶冰水,全都浇在了顾言身上,顾言睁开眼时,眼睫滴着水,模模糊糊看见牢房里关着两个人,还未等他看清楚,一道鞭子忽然抽在了他身上,紧接着数鞭落下,脸上、身上传来一阵阵入肉的痛。
他咬牙忍着,眼前逐渐清晰,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手里拿着火钳,在一盆炭火里搅动着,火星断断续续地扬起,而后化作灰黑的烟尘飘散在火盆边上。
那男子转头望向顾言的一霎,顾言认出了他,“吴拓?”多年前,年少时,偶尔会在晚宁家里见到他。
“顾言,你怎么就还能回来呢?你死在外面不好吗?”吴拓将烧红的烙铁拔了出来,举在眼前细细端详,似在查看烧得是否均匀,“外面好像有人来救你了。”
吴拓身旁的女子摇着团扇,端雅清丽,乍一看都看不出是酒肆姑娘,望着吴拓的动作神态,她笑得嫣然无芳,“主子,他居然敢挖咱们的人,实在可恶,故而奴家便把他抓来了。”
吴拓柔和的笑着,抬起手,抚上了那女子的脸,低头亲吻起来,“有赏。”
顾言看着吴拓刻意为之的行为觉得有些恶心,皱了一下眉头,更多的是疑惑,“吴拓,黑市是你的?”顾言一道道伤痕渗出血来,目光却依旧凌厉,身上的疼痛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我的手段比你好百倍,如果没有你,晚宁也早是我的了。”吴拓望向墙上一排排的红烛,“你若早些死了,她的母亲也许不必死,她也许早就是我的县侯夫人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你在说什么?”顾言越发觉得他怪异,听见他说晚宁的母亲,蹙眉望着他,目中掠过一抹平淡的杀意。
“是我,告诉刘夕如何让龙骧军战败的,我以为她只要失去一切便会投靠于我,结果她却没有,我便再加了一把力,没想到她宁愿赴死都不来找我,居然还偷偷活了下来,跑到你那里去了,而你现在还要来抢我的手下?”吴拓将通红的烙铁放在顾言的脸边上,双目圆睁,似极兴奋,“你说你这张脸要是毁了,她还会不会喜欢你?”
“你好像个笑话。”顾言神情只有淡漠,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热气灼人的烙铁,眼睛都未眨一下,他直直盯着吴拓,脸上的一道鞭痕淌下血来,“难怪那日阿宁与我说,京城里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嫁不了,你当是最歪的那个?”
叱罗桓眼看着赤红的烙铁就要烧到顾言脸上,心里着急,怕着晚宁回头要怪他,喊了起来,“对,你就是最歪的那个!“
吴拓听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极恼,转向叱罗桓,“月支人,我现在将你遣返,你可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顾言趁机拽了一下捆住手脚的锁链,几下用力牵扯,却丝毫松不开。
“你白费力气做什么呢?那是你家的兵器库里做的。”吴拓淡淡说着,却似有炫耀之意,举起手里的烙铁往顾言脸上挨了过去。
一弯明月飞掠而至,瞬间驱散了顾言脸侧正一丝丝加重的炙热灼烧的刺痛,弯刀绕着吴拓的手臂转了一圈,吴拓的手臂血肉顿时割开,鲜血在地上落成了一滩,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惊叫了一声,躲到了角落里。
“你动他试试!”晚宁接回了双刃的弯刀,一双怒目瞪着吴拓,两个侍卫跟在她身后,长剑出鞘,直指吴拓咽喉,吴拓往后闪躲,撞在了立满红烛的墙上,手臂上不住的冒着血,月白的衣袍染红了半边。
“晚宁,我哪里不如他?”烛蜡滴在了他的脸上,仿若一滴红泪,“你我一同长大,他走了那么多年,你为何要想着他?”
“我都说了,你连他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我想到了你不服气,却想不到你还本事挺大,做着黑市买卖?”玄铁刀刃重重劈开了木枷背后一道道缠绕的锁链,她细细检查着顾言的伤势,根本没理会吴拓此时跌坐在地,如何瞪着她,
两个侍卫长剑握在手里,指向吴拓,叱罗桓又补了一句,“你没想到月支人会出卖你吧?毕竟能卖很多钱呢。”
晚宁把顾言从木枷上解下来,抬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的血迹,“你没事吧?”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理我。”话里似有抱怨,还在埋怨晚宁顾着陪临瑶,拒绝了他。
他侧眼瞄了一下吴拓,邪气的笑忽然爬上脸来,伸手将晚宁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吻上了她的唇,晚宁虽有惊异,却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意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