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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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利落,把念珠仍三圈绕毕,一叉手,做了个礼,“既不是真心要典,则请去别处。”宗契浓眉一皱,“怎么不是真心要典?我何曾拿你谑戏?”
“师父上来就狮子大张口,我这小解通共也就二三百贯,您竟是要抢不成?”掌事不慌不忙,“这念珠虽时日长久,但不过凡品。其沉香的气性腥烈,失了清逸幽雅,是为钦香。钦香价贱,你这念珠也就值五六贯而已。”
宗契气得一拍案,将笔墨纸砚震了三震,“你再说一遍?五六贯?瞎了你的老眼!若不是我一时手紧,怎舍得把这宝贝押与你!欺人太甚!”
掌事被这一声虎啸山崩吓得往后一靠,忿忿嚷道:“清平世界,买卖不成,你还想打么!”
吵嚷震动,附近便聚了些人,指指点点地看热闹。宗契压下一腔火,顺顺气,与他辩驳,“我知质库押行都是往贱里压价,只是我这念珠若平常论价,至低也要个五六百贯,我已是让了利,不想你如此贪横!”
“纵是禁苑里的珠子,也不值当拿五六百贯来换!”掌事冷笑,“师父戴这样一串好珠,想来宝刹里定开着长生库,故此看不上我这小解,请吧。”
宗契抄起念珠,待要走,忽然又脚步一顿,盯着他,“这么说,你是承认我这念珠是个宝贝了?”
围观之人哄然大笑。
掌事自知失言,被哄笑得下不来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宗契出了口气,道:“你再抬个价,咱们折中一下,我质于你便是了。”
掌事摸摸珠子,又咂咂嘴,一片闹闹嚷嚷的声音中,不情愿地比了个“七”。
“不成,五十贯。”
“我再添一贯,当给贵寺捐几盏油灯钱!”
“太少,你再添点,我们那大佛金身也该漆了!”
“……十贯!再多坏行市了!”
……
?
这一晚起了风,乌云蔽月;坊市又行了宵禁,巷陌河道,连团灯火也无,夜就格外的黑。应怜用过晚饭,倒了盆热水,悄摸着褪了衣衫,在一片漆黑中,给自己囫囵洗了洗。
没有女使照料起居,一应琐碎事都得自己来。
那抹胸日日贴身穿着,一股子汗渍味,也该洗了。
只是应怜从未洗过衣裳,就着擦洗的水,蹲下身,笨拙地搓那布料,澡豆抹不上几回就滑进盆里;素罗的料子穿着舒适,洗起来却搓得她手疼。
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摸黑洗着,心不在焉地想着白日里周娘子的话。
他若与你无缘无故,为何平白为你破费钱财?
周娘子不知,他在她身上花的哪里止两贯药钱,她是他舍了九百两花银买回来的。
也不算无缘无故,她的身契还落在他手里。
宗契师父算是个好人,会为她治病、买药,可她是万万不敢求他从此放了自己的。他若觉得她不识好歹,一气之下又将她卖进哪个腌?之地呢?
思及此,她搓洗的动作不自觉地便停了下来,脚蹲得有些麻,而她生出了一丝妄念,竟忽略了这酸楚麻痒。
……若、若他当真放了自己呢?
他是个大善之人也好、嫌她累赘也罢,倘使他真的不要她了,任她自去,她又能去哪儿呢?
洛京是回不去了,“应怜”已经是个死人。夫家……莫说她与元羲还未成大礼,就算已成夫妇,恐怕也只有被黜下堂的份儿。外地的亲朋更是指望不上,她家的事一犯,他们避她还来不及。
她的爹娘兄长俱已不在,天大地大,思来想去,竟没个容身之所。
温水逐渐凉了下去,澡豆的清香愈发浓郁起来。应怜猛地回神,四处摸不着澡豆,最后才醒悟,那滑不留手的小玩意儿早就化在了水里,徒留一室清幽。
没奈何,她只得换了盆水,把抹胸洗净拧干,晾在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所幸今夜有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