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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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契这才放心。

    应怜原是好奇,此时又忐忑起来,瞥一眼那如烟如霞的檀色薄绫,心头长草似的,终于挨到与妙戒说话毕了,送宗契出寺,与他告别。

    两人站在平顶的石阶缘处,临着几步向下的山路,宗契道:“莫要送了,我自己下山就成。”

    应怜心里不踏实,回望阒无人迹的寺门,正半阖着掩留一条门缝,知是给她留的门;又看看宗契,眉眼有几分纠结,“我怕……”

    “怕什么?里头都是女僧,你有个安稳的立处,比跟着我千里无依的好。”宗契宽慰。

    “……我怕被赶下山去。”应怜越想那寺绫越惶恐,上前却捉住了他的袖子,纵立在上一阶,也比他矮上一头,急道,“我既不会纺布,更不会绣活,我……我织不出那般好看的料子来……”

    宗契忍着笑,任她捉着袖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要不就别出家了,咱们再想想?”

    不料话出了口,却见她缓缓松手,面上神采变幻几回,最终摇了摇头。

    “师父,您就要走了吗?”应怜顿了顿,目中流连不舍,“回五台山?”

    他应了声。

    啁啾鸟鸣在他们头顶忽闪而过,引得叶影轻动,光点摇曳在她眼中。蝉鸣仍续,宗契在这蝉雀野噪声中,却觉出了半分寥落。

    他望向她的眉眼,至今仍有一丝郁郁,再不像初见时,映着万千盏花灯璀璨,笑得那般开怀。

    他忽觉惋惜,此一番分别,两人当再会无期,他便也再瞧不见第二双笑得那么好看的眼眸。

    应怜也看着他,眼眶微红,退开两步,立于粗石阶上,郑重地向他行了个大礼。

    宗契慌忙扶她。

    “我今日方知,师父高风亮节,救我于水火,不图丝毫。”临别在即,她喉头微哽,无限感激,“料来我今生再无法报答师父恩情,从今往后,我当日日在佛前为师父祈念,盼您福寿无极。”

    “怎么又哭了……”他手忙脚乱,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块洁净的帕子,很是尴尬。

    她却破涕为笑,手背抹了抹眼睛,“师父,那我回了。”

    宗契被她那一笑闪了心神,半晌才胡乱答应了,回身下山,只是耳根微热,懊恼地揉了揉耳朵,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松枫寂寂,古柏无声,莲台寺的青瓦琉璃于繁密绿意间翘出一檐,石阶尽处,却再瞧不着那道月白纤瘦的身影。

    他持棍在肩,一步一步迈向山下。

    ?

    周娘子直到晌午方归。

    今日药铺子里没人抓药,账簿上空空落落。李员外歇在里屋,搭了声话:“回来了?”

    “回来了。”周娘子摘下盖头,换上?鞋。

    “那和尚呢?”

    “走了。”她舒了口气,给自己倒了碗绿豆水。

    她浑家便挨过来,手往前伸着,“钱呢?”

    周娘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取了个一尺见长的半旧木匣,拍在他手里。

    “喏,辛苦了十来日,我前前后后地伺候着,终是不负苦心。”她咂着甜蜜蜜的饮子滋味,很是自得,因而更嫌起他来,“你枯守个药铺子等开张,一年半载也不如我一朝钱来得快!”

    李员外打开木匣,抄起里头一沓三贯一张的会子,眉开眼笑地数了三遍,“七十二贯。我得快去榷货务兑成银子,免得过几日又贱了。”

    他说着,急急匆匆地整了衣装,又被他妇人拉住,悄声问:“你那些药,果真不要紧?”

    “有什么要紧的!”他不大耐烦,“磨成了粉,谁看得出来霉了还是潮了?那些个流民连贱口都不如,配吃得起好药么?就这我还不想给呢!”

    说着掰开她的手,仍把匣子锁好,贴身藏着,志得意满地去了。

    ?

    话分两头,说到宗契。

    他回到客店,收拾衣物细软,还剩半日残照,原本盘算着歇过一夜,翌日天亮就出城离开。

    安顿完应怜,本以为一件心事已去,落得一身轻松;宗契却发现,满不是这么一回事。

    至晚,他心心念念想的还是应怜,不知她在寺里可住得惯。他素知无论在家或出家,人多口杂的地界,惯来欺生,她又瘦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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