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行之将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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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那双牵着的手,愣愣地跟在了对方的身侧。一路上,褚玉列一刻未停地牵着她,未曾松手。
凌云内心阵阵隐痛,悄悄落后半步望着那人,心问:“你真的能牵住我的手吗?”
其实,半月前,她身体的一些部位便开始渐渐虚化,时隐时现。先是左手,再是左腿,以至到如今的右手。
修仙之人应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灵体即将消散!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褚玉列:“你的手太凉了,回山上我去多砍些柴火,以备冬用。”
凌云眼眶灼热猩红,压抑着语气中的酸痛,道:“我跟你一起去。渔樵耕读,我想再亲身经历一遍。”
褚玉列一路悬悬欲坠的心终于在此刻彻底坠落。
那只凭臂膊衣袖相依勉强呈牵手貌的手不觉死死捏紧。
其实,这一路,他能牵住的,也只有无形中的虚空而已。
回山渔樵归来,天已微暗,褚玉列正在厨间忙活,凌云替他清扫外裳。
忽然间,衣中掉落一本古籍。
凌云拾起,只见封面写着“入云峰禁术虚实论”。
“啪!”门外端菜而来的褚玉列忽地手一松,鲜炒蘑菇洒落一地。
“为何会有此书?”凌云冷冷道。
“闲来无事,随意翻看。”褚玉列冷静道。
“我想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同为修士,禁术为何被封,又为何不允重出于世,其危害有多大,”凌云话语越来越急促,“想必你我都清楚,你究竟……”
“我知道!”褚玉列忽地打断,终是抑制不住长久以来积压起的悲怆,“可是我阅遍藏书,只有此书中提到了延年起死之片语。”
凌云惊诧一震。
半晌,她扯起嘴角,嘲问道:“就为此?”
褚玉列如狂风暴雨而来的悲怆倏然被这一问强行中止。
凌云:“褚玉列,你是我什么人?”
褚玉列张口无言。
“我们非亲非故,非师非友,不对,我们顶多算是朋友。所以,你凭什么要来管我的事,插手我的人生?”
“朋友?”虽然早有准备,可此时话赶话由对方亲口下达宣判,褚玉列的心还是忽地一阵绞痛。
“我有我的亲朋,我有我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你不该一声不响,就擅自闯入我的生命。”凌云决绝冰冷,“我们只是朋友,是你越界了。”
褚玉列彻底僵在原地。
晚风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无声。
那夜,凌云蜷缩在冷硬床榻上,双目呆滞。她默默算着自己的倒计时,以及,尚未完成的任务。
不料夜里丑时,外面传来????的声响。
凌云反应过来什么,今晚似乎还未有恶鬼前来。
她轻推木门,一枚雪花倏然化在鼻尖。
只见茫茫白雪中,一青衣男子衣染斑驳血影,剑尖淌血,浑身杀气。
而他的周围伏了一圈形貌怪诞的大小妖物,皆是被一剑斩杀。空气中一股血腥的铁锈味裹挟着风雪瞬间弥漫而起。
白雪染血,诡谲肃杀。
那袭背影听到门扉轻响明显一愣,然并未转身,收鞘欲走。
“褚玉列!”凌云忽唤。
风雪中的褚玉列全身一震,顿止脚步。
小木屋内,凌云点起一盏灯烛。
“你为何没走?”
“……”
“其实,在涵虚宗时,一直是你每夜守在我门外,斩杀尽那些所来恶鬼。”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暴露了褚玉列一直以来的暗中所为。
“是。”褚玉列知再掩饰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凌云的心莫名一揪。
即使是闹翻脸面,不欢而散,甚至是被羞辱,可褚玉列还是选择半路返回,迎着风雪而来,为她驱赶暗夜黑魅。
“为什么?你知不知如此做,我承受不起?”
“没有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一个理由,我心甘情愿。”
凌云一贯克制的情绪终于隐忍不住,她眼眶灼热逼人,死死将脸埋在手掌心中。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晶莹泪珠沿着指缝流出,一滴,一滴,滴在桌角。
褚玉列见状忽乱,下意识起身,单膝跪于她身前,笨拙且温柔道:“凌云,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犹豫良久的手终于轻抚在了对方的背上,道:“凌云,所有的一切不是你的错,根本不是你的错!”
凌云强忍情绪,微微从手掌中抬头,发现面前那人竟始终单膝跪于她身前。
凌云惊怔过后,心口微微发热:“一段孽缘,终究是把我们都缚茧其中,无法脱身!”
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凌云故作轻松道:“褚玉列,你想知道我的真容吗?”
褚玉列骤然眸光震颤,不知该说什么。
凌云右手已覆上面具。
下一刻,褚玉列站起制止住了凌云的手。
凌云了然,真挚道:“并无勉强,亦非感动,我心所愿耳。”
褚玉列先是一滞,继而心脏狂跳不止。
“我心所愿”,变相的诉情使褚玉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起来。
灯花笑动,窗景框雪。
明明是迢迢风雪夜,天边却缀一月照守归人。
月华透过窗棂,流转白衣